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82)
世家子说话就是如此动听,难怪昭昭就喜欢听他说话。舒海雪抬起袖,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把人领到屋前。
一推开门,她就瞧见里头的人正对着滚木在扇巴掌。
一时,四下静默。
他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才能继续维持他们翁婿之情?“岳母,需不需要我暂避一会儿?”
讨好岳母,还是该讨好岳父,全看这一家之主是谁。
他看得清楚,自然站队也快。
“白骡子,你是对我有意见?”老夫老妻多年,她知晓他私下不得体的小举动,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只是他就不能有时给她收一收。
至少在小辈面前,别让她一起跟着丢人现眼。
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没想到她会杀个回马枪。一脸糟糕了的白骡子连忙就地放好滚木,顺势跪下。
嘴一撇,他老脸不悦地朝着她身后的阮知微喊道:“你放心,这木头,等你与昭昭成亲后,我定会送你一截。”
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他一向很大方,阮知微不用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大恩不言谢,这滚木,他消受不起。“倒也不用如此大方,我与昭昭成亲后,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任他们怎么笑话他惧内,他不听便是。
“白骡子,你给我跪好了。”舒海雪重重的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头瞪了白骡子一眼。
瞧瞧人家阮知微多会讨姑娘家的欢心,莫怪自家姑娘说什么都要嫁给他。
这等好颜色又专一深情的少年郎,倘若她年轻一些,说不准就动心了。
“你看看你,脾气倔,又不听劝,说你一两句,就忍不住犯浑,这一双儿女皆随了你的性-子。”
见他眼皮子一抬,舒海雪就知他心思跑了,根本没听进去。
气得她按着胸口,深深吁了一口气,才忍住气,没在阮知微面前继续抖搂着白骡子的一堆破事。
人老了就该听劝,不是一条筋的以为他人会以老为尊,处处让着他。
“起来,起来,过来喝汤吃点东西。”
懒得再和他计较,舒海雪拉开身边的椅子,落座后,抬手让白骡子站起来。
他就知道自家婆娘还是心疼他的。白骡子记吃不记打,乐的捞起袍子,快步跑向舒海雪旁边。
“娘子,我知道你心疼我。”掀开食盒,他一把端起碗,哗啦一下,仰头灌了大半下去。
水牛喝水不外乎如此。舒海雪按着额头,也不知道当年是不是失心疯,非得跟他到锦州城吃糠咽菜,过苦日子。
或许是当年瞧他长得还算是俊俏,一时迷了她的心窍?
“你吃你的,别多话。”这句话,她对家里的三个人都说过。
只是没一个人听进去了。
“还有发糕?昭昭这丫头,总算长了点心眼,知道心疼人了。”白骡子一边往嘴里塞发糕,一边往食盒里翻动,瞧瞧还有没有新鲜的吃食。
许是忍无可忍,舒海雪一把按下食盒,一下子就把白骡子的整只手压-在里头。
痛的他按着手腕,求饶起来。
“别,别,我的手还在里头,我不说话了还不成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吃多了自家婆娘的亏。
亏着亏着,他早就习惯了放下身段,说求饶就求饶。
“我知道我嘴笨,又脑子不好使,你饶了我,下回,我定不敢了。”看着她微微抬起手,他立即抽回手,哽咽地握着手腕。
哪有人说翻脸就翻脸,他看不出她心里话,她明着说不成吗?
人话,他还是听得懂的。
“又不是人人都长得和他一样的脑子,见谁都喜欢拐弯抹角的讲话。”
拐弯抹角的事,他哪会做会?
一转眼,他一定会把事情全部搞砸了。
尤其是和眼前这这只小狐狸的事,他一定会砸之又砸。
“岳父,你方才是在瞪我?”他一眼就看白骡子不安好心。
阮知微瞄了瞄地上的滚木,或许岳父是想再体会一次夜跪滚木的感觉?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佩服岳父老当益壮,这精神头,一般人都可比不上他。
“岳父,我对你,可是向来敬之爱之。”而他对他远之,惧之。
阮知微说的一脸恳切,落在白骡子耳朵里,就和一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没什么两样,甚至他宁愿去听鸭子乱叫。
“你把舌头撸直了再说话,别说一套做一套,听得我心底发慌。”
他不累得慌,他还替他累得很。
白骡子心知阮知微的心思比常人重,口齿还比常人快。
只是那话是真是假,就不一定了。
“你闭嘴,白骡子,你吃多了撑着,怼自家人还有理?”舒海雪有点儿后悔,她不该按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