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青书录(95)
那男子一手举着外衫,堪堪遮住脸,又不停地将女子抱住他大腿的手拨开,压低声音急急辩解,“你在胡说什么,快放开!”
这时,有眼尖的百姓认出了这个男子。
“哎,这不是赵尚书家的公子吗?”
“真假?不会吧,他家公子不是刚定了亲,怎么会做这种败坏名声的事。”
围观的群众议论声渐大。
而那男子,正是赵睿,听到赵尚书三个字,他如遭雷劈,整个人木在原地。
有好事者上前,一把抢走了他遮脸的外衫,让他避无可避。
赵睿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左躲右闪。
“还真是他!”
“真不是东西,还没成亲,就急着出来找女人!”
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场面快失控,赵睿忙将地上女子拉起,大力冲开人群,一瘸一拐地跑回府去。
“姑娘,柳娘跟赵公子走了。”小翠压低声音说道。
“嗯……让她待命吧……今晚……我要出去。”
“姑娘你这身子,都站不稳,怎么能出去!”小翠急了。
“站不稳才好……”
城外树林
“属下,办事不利,未……未能设计驸马,还请主上责罚。”琉璃一席夜行衣,跪在那人身前,她忍者剧痛,连跪都跪得摇摇欲坠。
“废物!一个小小的驸马都搞不定!”说着一脚踹在琉璃肩头,竟是踹得琉璃喷出好大一口血,可她不敢倒下,连忙用尽全力爬起来,继续跪好。
“不过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让那驸马将你救回了府?”那人低下腰,捏着琉璃下巴,迫使她抬头,“不若,你亲去勾引驸马,说不定能成。”
说完,桀桀桀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昏暗的树林间回荡,格外恐怖。
“琉璃一心侍奉主上,不敢有二心。”
“少拿主上压我,办不好事,你也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舍掉的走狗罢了!真以为主上多看你几眼,你就是碟子菜了!我劝你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
“琉璃不敢……”琉璃跪在那里,额头已全是汗,她眼前的景象已开始模糊,只能咬牙坚持。
“可惜,主上要留你一命,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个黑色的瓶子扔到琉璃面前,“这三个月先按兵不动,有事我会莺歌传信。”
琉璃低着头,直到听不到任何走动的声响,才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药瓶,将药吞服下去。
公主府
安乐坐在梳妆台前魂不守舍地梳着青丝,脸上显露着不解。
昨晚,明明和驸马同房了,却未见落红。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宫里的教习嬷嬷在她出宫前教导过,哪里出错了?
日间她处理铁鹰的事务,无暇顾忌,眼下夜深人静,她又忍不住细细思索起来。不自觉扯痛了头发,痛呼出声,赶紧回神,却见沈俱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已经伸手接过了梳子,为她梳发。
沈俱怀显然刚沐浴结束,身上还有好闻的皂角香味,她虽手上轻柔地梳头,可眼里满是复杂。
昨夜她失态了。
中了催/情的迷/香,竟轻易让欲望控制了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被药控制了,还是她内心深处就生出了这般龌龊的心思。
同为女子,她怎么能不顾伦理纲常,甚至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骗取对方的信任,有了肌肤之亲……
今后若是坦白,公主又该如何自处?自己又要怎么面对她?
是被药迷了心智?还是要将那见不得人的心事告知?
荒唐,如此荒唐!
或许,别再等今后了,眼下坦白,把真相都告诉她,要和离要休夫,要杀要剐她都认了。
可,一想到要和安乐做了断,她的心就满是不舍,心间满是苦涩,胸口竟抽得生疼!可不可以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不奢求别的,能再陪陪公主,哪怕片刻也好。
理智和情感疯狂拉扯着她,这条路终究还是她输了,输给了自己。
“我……”
“我……”
两人齐齐出声,视线交汇,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害怕。
安乐急急抢在前面,“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落红,但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话未说完,豆大的泪珠汹涌而出,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是清白的。
沈俱怀连忙揽过她的肩膀,满脸心疼与痛惜,她的公主还在为昨晚自己龌龊的举动自责,她又凭什么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段骗来的感情?!
摘掉驸马这个面具,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有哪一点能配得上公主?那不堪一击的才华,在满朝文武面前,又能有多少看头,不仅保护不好她,眼下还借她的力才能有所作为。
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安乐哭了半晌,却未见沈俱怀出声,擦了擦眼泪抬头,却见对方满脸自责,眼中竟噙满了泪,当即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