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青书录(97)
安乐不知为何,也跟着闷头喝了好几杯,怎么劝都劝不住。桌上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觉这气氛古怪,纷纷噤声闷头苦吃,生怕不小心惹到了公主。
至满门宾客散场,安乐歪歪斜斜地走在最后,硬是不让人搀扶。可刚一踏出屈府大门便精准地醉倒在了沈俱怀身上。
沈俱怀也好不到哪里去,酒劲上来,她头疼得厉害,努力将每一步都落在道上。目光瞥见眼前的身影倒向自己,下意识伸手去捞。
那人双目阖着,脸上染上了绯红。
虽然沈俱怀内心十分挣扎,一心想逃离,可当真到了这个时刻,竟生出了细细密密的舍不得。它们从坚固无比的心房上击打出细微的裂缝,不管不顾地渗了出来。她憋了一口气,将人抱上了马车,眷恋的视线才落下,便察觉到马车已经动了,竟来不及下车了。
看来这府是非回不可了,她无奈。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稳稳停下。她深吸一口气,抱着安乐下车,原本应该不省人事的人,此刻却用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脖子。
这样子分明是清醒得很,可她竟舍不得拆穿,心里又甜又涩,抱着安乐大步进了府。
沈俱怀将人送回寝殿,轻轻放在床上,安乐的双臂却依旧不肯松开。
她被迫和她面对面,呼吸相闻。
藏在心底的人出现在眼前,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也不配,这不该产生的纠葛,将人撕扯得生疼。
安乐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温柔坚定又满是爱意的眼神,瞬间就将沈俱怀的烦躁不安通通驱除。
理智回笼,这清亮的眼睛,仿佛是不可亵渎的圣物,她一时心慌,左右闪躲,生怕眼里来不及收回的爱意玷污了那双眼,急忙敛下双目不看对方。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安乐看着她闪躲的眼神,有些好笑又有些气。
“公主请放手。”沈俱怀轻声道。
“我就不放,我要是不这么抱着,你早跑了!”她气呼呼地说道,带着酒气,“你好狠心,竟这么久都不回府看我。”她说到最后,鼻头一酸,声音都颤抖了。
沈俱怀慌得马上抬眼看她,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浓烈的情感缓缓流淌,即使不发一言,也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爱意。
安乐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缓缓下移,看向沈俱怀的唇,又小心地望回她的眼里,像是要求一个同意。
视线反复拉扯,距离缓缓靠近。
她顺着自己的内心,顺着本能,去亲吻。
蜻蜓点水般一吻,像水滴砸上了坚硬的冰块,看似毫无作用,实则于无声无息中融化了坚冰。
连日来的劳累和席卷而来的酒劲,终于在这一刻击溃了沈俱怀最后的防线,她扯了扯嘴角,竟露出了解脱的笑,片刻便晕了过去。
安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忙抱着她坐起身,好好将人搬上床。
沈俱怀醒着的时候无时无刻都想逃走,也只有现在,在她安静睡着后,才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身边。
看着她凹陷的眼窝和眼下若隐若现的乌青,安乐忍不住轻轻抚摸,娇嫩的手抚过她的眉、她的鼻子、她的脸颊……
嗯?怎么有点脏?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竟沾了些尘土,还弄脏了驸马的脸,忙唤来春桃伺候洗漱。
成婚这么久,她还没服侍过驸马,竟生出一种为人新妇的甜蜜来。
她亲自绞了帕子,为驸马净脸。
嗯?
男人也会画眉吗?
轻柔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污迹,露出了原本姣好的面容。洗净后的驸马竟有点不一样的韵味,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许柔和。
安乐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睡颜,盯着她的外衫,犹豫了片刻还是动手解开了腰带。
人昏睡过去后,不容易摆弄,服侍起来多有不便,可安乐不想别人碰她,一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身上的外衫褪去。内衫的领口因她笨拙的动作而松散开来,束在胸前的白布露出了一角。
嗯?这是?受伤了?
她伸手轻轻掀开了内衫衣领,白色的裹胸布以及它包裹的微微隆起,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了,衣服下女子纤细修长的身躯,也一览无余。
安乐惊得一下从床边弹了起来,一双杏目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会不小心尖叫出声。
怎么可能?!这个女人是谁?
她就这么惊在原地,和床上的人对峙。
过了片刻,思绪回笼,对了,驸马受过伤,真驸马背上有过伤!!
她急切地跪坐到床上,来不及顾什么礼仪形象,小心翼翼地上手,生怕将人惊醒,内衫被完全脱了下来,背上的光景展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