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227)+番外
“毒,就下在嫣儿和霖儿的贴身香囊里,方姨娘和他们相处时间最长,喝的茶水、药饮,都是最上乘的,补品越好,毒就越深。”
谢滨做不出反应,短短几十秒,他的面容因为种种而僵硬。
谢砚深并不管他,干脆果断继续说:“西院封锁了之后,因为担忧你的病情,珠玉院派了玉氏的两个大夫一起进去诊治,那两个大夫正巧是在关外行走过的医者,诊治你的过程中发现了端倪,秘密查了许久。”
“所以,怜脂……”谢滨唇缝里漏出几个字。
“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但是不敢声张,因为一旦此事暴露,受害最大的,是嫣儿和霖儿。”
亲母杀养母,亲母害亲父,亲生母亲把致命的毒药亲手放在自己身上足足半年有余。
谢文嫣和谢文霖不过幼学年岁,要怎么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现实。
谢滨浑身发冷。
谢砚深接着道,语气极度冷静,甚至有些像在叙述他人之事:
“我与她情好后不久,你便病愈了,她担心你接受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愿意看到你我兄弟反目,觉得亏欠你对她的恩情,提出要走,我不允许,她就用这件事威胁大嫂,让大嫂在今年冬祭时帮她暗中离开。”
“我派人截住了她,逼问之下,才意外查得此事,大嫂身边的人都已经招了。”
谢滨的脊背深深弯了下去,半晌:“……我要亲口问。”
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有人在骗他,可说出事实的人是谢砚深。
但他必须去亲口问问,问那个和他年少结发为夫妻的女人。
谢砚深眸中寒沉:“自然。”
为了侯府和谢文嫣谢文霖,此事绝对不能见光,之后要如何处置高眉湘,还是要谢滨自己做主。
谢滨僵硬扶着书案,缓慢站起身,朝房门外走去,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快挪到门口的时候,又转回头:“怜脂她,真的没事么?”
谢砚深漠然:“只是病了。”
谢滨木着脸,点点头,叹息一般:“你告诉她,我知道她是左右为难,才不敢开口。至于你们的事……我不是那等陈腐的老儒,若她真的愿意嫁入侯府,我……不会阻拦。她在外头,总是不安全,回来吧。”
玉怜脂在侯府里如何如履薄冰,受尽刁难,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双亲尽丧,她已经够苦了,为了不辜负他的恩情,宁愿舍弃侯府的荣华富贵和自己的终身有托,这样懂事,这样良善,他怎么忍心再去指责她什么。
他是过来人,知道男情女爱,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即便是当局者,也说不清究竟如何发生的。
既是两情相悦,他何必棒打鸳鸯,玉怜脂的仇家或许还没有彻底消失,若是谢砚深的话,必定能护住她。
谢滨推开房门,迈出去。
身后,传来沉稳低语:“多谢兄长成全。”
…
谢滨离开时,夜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福明刚阖上书房的门,回廊尽头,青娘急匆匆跑着过来。
“怎么了?”福明一惊,因为此时青娘应该在另一个地方,“出什么事了?是姑娘……”
“姑娘醒了!”青娘确认了他的猜测,却皱着眉头。
福明眼中立马浮现喜色:“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
青娘一把拉住他,焦急万分说完话:“姑娘醒了,现在正闹呢!你快去禀报侯爷,请侯爷赶紧去一趟,姑娘不肯喝药,砸了好几碗了,谁劝也不顶用,一直在哭,大夫说,再这么哭下去,刚好一点的身子就又要垮了——”
书房大门猛然洞开。
廊下两人俱是骇得一跳,余光刚看见门内走出的男人,立刻垂首不敢再言语。
谢砚深的神情极度凛冽阴霾,大步朝主院南阁而去。
第98章 烈怒
南阁是正寝院南侧角连着的一座小院, 造来专作观景休憩的偏院,从正寝院后一道隐蔽小门穿过去就能到。
小院建制华贵,花木廊窗都遵循靡丽的格韵, 只是地方实在不大,精小的院落里此刻塞满了人,仆妇们焦急得团团转, 脑袋全都朝向最里侧寝屋紧闭的房门。
又是物什摔砸的惊响,不多久,婢子端着托盘从门里跑出来,盘上是被打翻摔裂的药碗, 碗中只剩下些褐黑药渍了。
“不行啊, 姑娘她不喝!还让我们都走, 不准进去。”欲哭无泪。
被青娘指派留下守着的婆子站在廊下, 焦头烂额:“你们两个!再去拿一碗!”
指挥完转身就要往房里进。玉怜脂的状况很不好, 说是让她们走,但她们怎么敢真留她一个人在屋子里。
脚都跨进了门槛,后头一阵喧哗惊动,婆子回过头,倏地停住,屏息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