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善淩想了又想,没说话。
顾望笙主动道:“我先找个借口试试老三的口风吧。”
他自然不会如实说江锐记了账本,只说江锐坚称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陷害了,而谢善淩难得有个朋友,难得苦苦哀求自己搭救无辜的朋友,自己色迷心窍就答应了……
数日后,三皇子回信,先骂了他一通不务正业、整日就知道谢善淩长谢善淩短,连谢善淩朋友的闲事都要管,谢善淩要他死他去不去死啊?
然后还是回答了顾望笙的询问。
大意是他真拿了往日浔阳城盗卖军械的钱,但具体账目他不知道,这方面是老二在管。
可如今顾裕骐要么真是火里那具辨认不出的焦尸,即便活着也是下落不明……
“顾裕珩都那么说了,也许这回真是你错怪顾裕泽了。”顾望笙道,“浔阳城偷卖了军械得来的钱给了顾裕珩他们,顾裕泽没必要替他们兜着来陷害江泊润。或者他确实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至此,谢善淩也只能权且相信,道:“当务之急,先将泊润救出来。”
“若要救他,按常理,就要证明他没监守自盗,然而这原本就是栽赃的罪名,我们如何证明,那些人都不认。除非京城派人来查这桩冤案。”
顾望笙道,“可此事明面上牵扯顾裕珩,背地里顾裕泽又在克制、不肯打草惊蛇,所以两边的人都不会为此事出力。”
“让陈贤直上书。”谢善淩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陈贤直:我发神威的时候到了[愤怒]
第56章
谢善淩传书陈贤直, 等待期间并未闲着,调查起当初究竟是谁下令抓江锐。
这一查,是浔阳城兵器司令,也就是江锐的顶头上司, 名范弛。
他自称核批账目时察觉蹊跷, 留心之下发现了江锐的罪行, 立刻将之逮捕,物证人证俱在。
所谓物证是范弛自称紧急清查库房记下来的数量缺口, 这堪称可笑,谢善淩都不想多说。
倒是人证有点棘手。
除了兵器司中与范弛沆瀣一气的人外, 最要命的人证是出自白龙义军的一个百人小队的队长石宏。
石宏老家在浔阳城外不远的一个村落,他投身义军后混上统管百人的高位, 又离得近,忍不住偷偷往家里送些东西。
那倒是人之常情。
然而他爹好酒好面好炫耀,几杯马尿下肚, 对着同村亲故大肆炫耀,竟都说了出来。
有心之人连夜跑到浔阳城举报线索,得了十两纹银的赏钱。
知府亲自指挥, 在石家周围布下埋伏, 待石宏又一次偷偷回家时将他抓获,关在牢里威逼利诱,想要套问白龙匪军之事,顺藤摸瓜抓出更多人。
石宏虽没读过几本书,平生最敬关二爷,面对拷打与利诱也不心动, 不肯出卖弟兄。
然而没扛过以他家人性命作为逼迫。
好在自知道他被捕, 宋淮安就心知不妙, 火速将可能会遭他连累的投奔义军之人的家人转移。
数量倒不多,因为大部分投奔义军者都是早就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了的。
石宏实在也是给不出太多线索了,然而杀了他吧又可惜,毕竟难得抓到个活的匪军。就一直关着。
这回可算让他们找到石宏的新用法了。
也不知这回是逼迫还是诱惑,也许因为江锐不是石宏的兄弟,更是朝廷的狗官,于是石宏就无需再敬关二爷,力证他曾亲自负责义军与江锐交易后的军械运送事宜。
正是石宏的指证令江锐百口莫辩,最终得以定罪。
……
顾望笙小心翼翼地偷看谢善淩脸色,怕他又想起人性恶毒人间无望论然后重燃避世修行之念……
谢善淩恍若未觉,语气平淡地分析:“虽然你说浔阳城上下都是三皇子一派,然而若真如此,他们何必突然栽赃江泊润?泊润平素性情比起我和陈贤直已经是很温和低调,不太可能得罪人。”
“一定和他将账本交给顾裕泽有关。”谢善淩道,“只有他们知道了江泊润知道并有心追查此事,才急着将他灭口。”
顾望笙疑惑道:“你这么说也不是全无道理,也可以顺着这思路往下查。但我有一处很不明。”
谢善淩看他。
顾望笙:“无论浔阳城这波人究竟是朝向老三还是老四,他们既然是因为江泊润察觉了此事而要灭他口,可为什么到现在江泊润还活着?总不能这些人都敢盗卖军械、诬陷朝廷命官了,却临到了不敢对朝廷命官下黑手?”
“所以我才怀疑这是顾裕泽的手笔!”谢善淩的语气一时有些暴躁,但很快就自己察觉出来。
他看向顾望笙的眼神中带有些愧疚,嘴唇嗫嚅几下,正要措辞道歉,顾望笙叹了声气,拍了拍他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