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裕骐坐下端起茶盏,平淡道:“我就算说了什么,结果也依旧如此。父皇本就不可能依据你说的那点事处置顾裕泽,你给他心里头留个结,点到即可。”
“我可不止是在皇帝的心里留个结,权谍录在他手上的消息传出去,自是人心惶惶。”将灵笑道,“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地害我,我当要回敬。”
顾裕骐忽的问:“沙蝎还没消息?”
将灵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才说:“没消息。我又不急,呵,若秦青死了——”
“谢善淩会殉情。”顾裕骐打断他的话接道。
将灵皱了皱眉头:“我不信。”
“随便你,选择的权力在你手上,日后无论后悔与否,不要牵扯进我来,说我没提醒你。”顾裕骐说。
将灵突然用微妙的神情看他:“你还真是什么事儿都不想沾啊,都忙着撇清干系。”
顾裕骐淡漠道:“原本就并不干我的事,只是一贯以来都喜欢莫名其妙地将我牵扯进去,很烦。”
“你都想坐那个位子了,嫌烦可不行。”将灵道,“莫非如今真是沉醉于温柔乡中不思进取了?”
顾裕骐一时没有回答,低头饮茶。
作者有话要说:
顾裕骐:跟没老婆的人说也说不明白,不必浪费口舌。
第96章
将灵瞪大眼睛:“你可别临到头了给我来这一套!我又当不了你们大梁的太子、皇帝, 你若不做,无论是你哪个兄弟做,你都没活路!”
顾裕骐眉间浮现出一股忧郁的戾气,半晌回怼道:“不必操这多余的心。”
将灵起身走近他, 居高临下道:“楚王殿下, 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这边若不好,我在豲戎也会很难过。”
曾经他是豲戎王最器重的儿子, 对他委以重任,然而谢善淩毁了他的前途。
他灰溜溜逃回王城, 虽没遭受明面上的责罚,却明确地感受到了父王的失望, 加之七王子年岁逐增,显现出能力来,父王的心中显然有了其他想法……
顾裕骐抬眼不闪不躲地与他对视, 不耐烦地说:“我也希望你记得这些,而不是一见到谢善淩就魂都飞他身上去。”
将灵听了这话并不恼,反而沉思起来。
许久, 他郑重地看着顾裕骐说:“你说咱俩算不算连襟?这么一想还真有缘。”
“……”顾裕骐放下茶盏, 起身道,“还有别的事吗?若没有……”
“聊聊啊。”将灵说。
“不想聊。”顾裕骐果断拒绝,不等他再说,抬脚就要火速离开。实在是受够了。
“等等,等等,不说那个了……”将灵赶紧叫住他, “说顾裕泽!”
顾裕骐将信将疑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将灵严肃起来, 说:“得一击即中, 将顾裕泽彻底按死,否则蔺家会很棘手。潘家如今和你结仇,说不定会襄助他。你能调动的兵太少而且零散,若真到那时,形势对你很不利。还是得趁着皇帝的话有用时下手。”
顾裕骐蹙眉:“原本豲戎军可以剿匪名义入梁助我,可出了那些事……今日父皇说找国师算日子,也不知会算到什么时候。”
“这个国师我有所耳闻,却不多,他很神秘,我当年也没能安插进人手去他身边。”将灵眯了眯眼睛,道,“若利诱不行,就威逼。”
“没用。”顾裕骐说,“我与国师有过几面之缘,不认为他是可以收买的人,无论你是威逼还是利诱。”
“那就杀了他。”将灵冷道。
“先别横生枝节了。父皇执意结盟,顾裕泽劝不动,正等着抓你的把柄,你不要自己递过去。”顾裕骐说,“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
自潘成栋惨死到三法司彻查此案,拖了一个来月,即便尸身周遭每日堆满冰块也依然随着天气的暖和而腐败发臭起来。
三法司最终在皇帝的示意下拉了个不相干的替罪羔羊出来顶走一切,也算给个交代,终于潘成栋得以举行葬礼。
然而他的父亲潘国梁从始至终都没有回来京城,说是边塞离不开人,可人的心中却自会有判断:是无法回来,还是不想回来?
或者是不想回来,也不能回来。
他的一双儿女接连去世,死因可疑,都与二皇子、将灵有着说不清的纠葛干系,而皇帝近来却极其宠信这两个……
加之先前的种种矛盾,君与将之间有了这样的隔阂,难免相互猜疑防备。
这样的当口,潘家其实还防着一人添乱:谢善淩。
楚王与潘凤成亲那日,谢善淩当街放话今后潘家的红白喜事他都会捣乱,后来潘凤葬礼他倒是没真现身,可如今潘成栋……
潘家现如今也知自己处境危险,只想尽力低调,就怕谢善淩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