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爻(81)+番外
程若鱼心中原本怒意滔天,但变化就在顷刻之间,刚刚还狂的双脚不着地的左马,没用一刻就匍匐在了烟织脚下。
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善变,如此不要脸,真是讽刺至极。
程若鱼甚至扯了扯唇角,她该料到烟织不会任自己白白遭罪。
左马说出这句话,程若鱼内心立马提出反对,鬼才会答应你。
但出乎她意料的,仇烟织并没有考虑多久,微一颔首,答应道:“成交。”恢复行动能力的她也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玉瓶。
“拿去医你的手吧。”那日的箭淬了毒,会延缓伤口愈合。左马一咬牙,将玉瓶取走。
仇烟织扶着椅子起身,依然将背脊挺的直直的。瞥了左马一眼,见他仍瘫坐在地忙着替自己的手敷药。便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与程若鱼四目相对,她这才真的敢信,原来刚才不是佛见笑带给她的幻觉。鱼儿真的一直都在。
心绪更加宁静,仇烟织对程若鱼轻轻一笑,示意她自己并无大碍。转过身,神色愈发坚定,稳步走向了大殿。
程若鱼被她那一眼瞧得心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落不下来。心中的大石还是不能放下,直觉告诉她此事还没完。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仇子梁并不在这间房中。
程若鱼几乎一动不动的趴了快半个时辰,整个人都快被吹僵了。稍微敢动作,程若鱼合上瓦片,极小心的翻身坐起来一点。
朝主殿方向看去,程若鱼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仇烟织的背影。她手里并没有提灯笼,脚底的路很黑,她也并没担心自己会被什么绊倒。
只是迈着坚定的步伐,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程若鱼看着她走进了主殿。
主殿
仇子梁拿着推棋杆,百无聊赖的推着眼前的棋,余光瞥见走进来的仇烟织,悠悠道:“来了。”
仇烟织在阶前跪下,向他附身一拜。
“左马死了?”仇子梁漫不经心的问。
“没有。”仇烟织摇头,道:“女儿要的是赢,不是死。”
仇子梁的一声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挥挥手示意站在他身后的侍者,那人马上弓腰弯背的将手中的拂尘递到仇烟织面前。
“自己说,多少。”仇子梁闭着眼睛揉太阳穴。
仇烟织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面不改色道:“女儿甘领三十记拂尘,老规矩,爹爹先责罚,女儿再陈情。”
三十记拂尘很快打过,自然不是仇子梁亲自动手,不然仇烟织不可能好好跪在这。
虽然她现在也并不能称得上好。
后背处的衣服被抽破,横七竖八的伤口,这是常事,仇烟织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气,但吹到灼痛发烫的伤上,变成了此刻最合适的止疼药。
额上尽是冷汗,佛见笑的毒刚解,她仍然是浑身无力的。不过脑子好似越来越清楚了。
“左马指控的三件事,皆有违事实。”仇烟织稳定了一下气息,开口道。
仇子梁背对着她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其一,女儿身份确实并未造假,左马提供不出实证,正能说明这一点。其二……”仇烟织条理清晰,娓娓阐释了她对三项指控的反驳。深深看了仇子梁一眼,再次伏下身。
半晌,仇子梁终于说话了。他从鼻子里重重出了口气,转过身来,将推棋杆置于颈后,枕在上面。
“你从前是谁,我并不关心。至于你怀疑的细作,那就慢慢查吧。私心倒可以说来听听”
仇烟织深吸口气,咬牙攥着衣边站起,声音清晰可闻:“我想成为女帝第二,求爹爹助我!”
殿内针落可闻。
仇子梁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问道“你可知求我之人犹如过江之鲫,但真正得到我帮助的有几人吗?”
“两个。”仇烟织道:“先帝和陛下。”
“是啊。”仇子梁眯了眯眼,走下两级台阶,依然俯视仇烟织:“要这天下,你的心真是大啊。”
仇烟织目光如炬:“远不如爹爹,爹爹能做的,是许他们以天下。”
仇子梁朗声一笑,又重新拾阶而上,冲仇烟织摇了摇推棋杆。
“这天下既然齐昂齐焱之流可以要得,我仇烟织就要不得?他们会背叛爹爹,但我不会。我要坐的,就是这女帝的位子!”仇烟织掷地有声。
“好!”
在屋顶上呆到了左马离开,程若鱼看着他的背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即跳下去在他头顶拍上一砖。
但终究没有这样做,她不能再给烟织添麻烦。
于是在确定底下确实没人之后,程若鱼溜进了仇烟织的房间。这个她已经分外熟悉的地方,此刻却被弄的乱七八糟。
心中本就不安,程若鱼干脆收拾起东西,也算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