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115)
范章骅暴躁地狂按喇叭,“不要鬼叫!”
检查站已经近在眼前了,几个士兵打扮的人早就注意到这几辆风驰电掣你追我赶的车,在桥头摆满了拒马。哨楼上的人挥舞着写了“停”的告示牌,余人架起了机枪。
穿的都是他部下的制服。
他不无遗憾地想起自己读书时成天逃课,真该认真学点东西的。军队到底该怎么治理?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旁边的台面忽然被猛地一拍,“其实有个办法!”
“狗日的!不要一惊一乍!”
“听我说!”席玉麟用更高的声音吼道,“这车不是防弹吗?把两个车门都卸下来,前后一夹,可以顶一会儿弹雨。然后点了火就跳河!”
他说到“弹雨”两个字的时候,当真是流弹如织,把侧面玻璃打得白线纠缠,看不清外面。雨水也越来越大,偏偏雨刮器还断了一根,范章骅沉着地盯着那一小片清晰的视域,以撞飞所有拒马的高速冲了过去。于此同时,站太近的一位士兵也飞起来,落在他们正前方,被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装甲车碾成肉末。
人体组
织溅到屏风上,席玉麟连忙闭上眼。
哨楼上顿时亮起几朵白光,机枪开始突突发弹,甚至可以听到车窗玻璃发出来岌岌可危的“咔”的一声,接着白色裂纹就爬到了最里一层,马上就要破了!
但另外几架机枪在轰后面的车。袍哥的防弹车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车窗全碎了,玻璃崩了一地。只听见有人探出头来大喊大叫些什么,那几台机枪才停了火,联络员跑出来认人。再想集火狙击他们,车已经跑出了射程。
“带枪了吗?枪给我!”
范章骅瞥了一眼自己这侧的后视镜:押运车跟上了。他刚想说“没有军人会交出自己的配枪”,但觉得没必要,这戏子不敢朝他开枪的。别说车正在桥上狂飙,这戏子就没有杀人的胆量。更何况他被说得有点动心。
谁不想活?只是这戏子太过于想活,而他更关心押运车。
“老子在开车,自己摸!”
他特意降了点速,否则没有车能追上。于是两辆车迅速越过他们,还有两辆守在后面,形成包抄之势。押运车混在前面的车里,一溜烟往前面的车群里钻。
席玉麟摸出手枪,朝着车门和车身的连接处——很长一条连接处,也不知道门铰具体在哪个位置,随意打了一枪。没拉保险。抖抖索索地拉开,又打一枪。范章骅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一缩脖子,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烧掉一缕头发。
“我——操!等会儿开了门再打,狭小空间里打在金属上会反弹!你个死没文化的戏子——”
“把车往桥边靠!”
范章骅估算着押运车的速度,开始缓缓踩刹车,“倒数十秒点火。”
席玉麟快紧张晕了,他探身拽下防水布,后面堆的满满当当全是炸药,份量恨不得能把桥墩都给炸塌。他们点完火就开始跑,跑得赢吗?
等一下......
“不要亲手点火,用手雷引爆!”他喊着,将手中的手雷扔了过去。
范章骅匀出一只手来接住。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但互换了打算用来取对方性命的武器。
“三,”范章骅喊道,用握了手榴弹那只手的肘部按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摇下窗户,让炸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二,一!”
席玉麟踢开车门,也看清了两个门铰的位置,砰砰打断。于此同时,范章骅从驾驶位上翻过来,在他举着车门落地的瞬间钻到他身后。
空车仍保持着速度向前滑去,范章骅拔开手雷,往空荡荡的门里掷去。
因为太奋力,他的手臂伸出了“盾”的保护范围,一颗子弹穿入大臂中部,带着大半条胳膊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
席玉麟双手举着沉重的车门,一点儿也不顾着他,连连往后退。范章骅不得不咬牙切齿地猫着腰跟上,越过天堑般的最后一段距离。
最前面两辆车似乎发现了不对劲,没理他们,加速向前追去,尽管押韵车已经到了对岸。而剩下人全跑到桥边,举起步枪。
向后跳。
实际上两秒都不到,但对时间的感知无限拉长,长到他很绝望;手里的车门又巨震不止,他快拿不动了。
黑洞洞的枪口在花玻璃的小框里冒烟,然后红光从所有人背后升起,像是被长桥托起的一轮太阳。
轰——
排山倒海的气浪四下推开。世界陡然失去声响,车辆安静地粉碎,桥体安静地坍塌,他们安静地被摁入漆黑的河流深处。
席玉麟感觉胸前一闷,吐出一口鲜血,无数气泡裹挟着那缕红色向上浮去。河水很黑,但气泡里包着银闪闪的光泽,像幻梦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