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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116)

作者: 去码头搞点薯条 阅读记录

他在扔掉车门的同时,捞住了范章骅。

两人被急劲的水流往下游冲,近十秒的时间内,做不出任何反抗,像饺子一样在旋转翻滚。随即陡峭的河道汇入平潭,水速放缓,席玉麟拽着人往上浮去,总算是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气。

岸边有个小村庄,应该都是渔家,在黑灯瞎火中陷入静谧梦乡。沿河木桩上拴了七八片竹筏,他努力向那边划,但只有一只手能腾出来,扑腾了好一会儿。快精疲力尽的时候总算爬了上去,把范章骅也拖上来。

那只断臂仍淅沥不停。范章骅的嘴唇毫无血色,不知道在水中失了多少血。

他一把将范章骅的上衣薅下来,扯了三次,衬衣材质太好,没扯破。两人对视几秒,他脱下自己的褂子,轻而易举地撕成布条往断臂上缠。

第59章 随波逐流劫后余生的喜悦流遍全身……

劫后余生的喜悦流遍全身。若不是有人在,他真想唱两句。

而范章骅想,要是来的是霍眉,他这会儿必死无疑了。但因为来的是这戏子,他被救回一条命来。

范章骅问:“你叫什么?”

“席玉麟。”

“哪个席?”

“席梦思的席。”

范章骅一下被呛到了,边咳边笑,偏头吐出一口血后,又问:“霍眉私下里怎么说我的?”

你就是冲着炸死她来的,还好意思问。再说了,他想起来霍眉对范章骅的评论是“那种小时候爱夹着扫把当马骑、幻想自己是七进七出赵子龙,就是没想着拿扫把给家里扫个地的瓜脑壳”,不是什么好话。

他于是摇头,“没提过你。”

“不可能。”

席玉麟冷笑一声,“她吃饱了撑的,不想着自己,成天想个锦衣玉食的军阀头子?”

“你真喜欢她啊?”范章骅暼他一眼,“你看起来都不像喜欢女的……我操!别使那么大劲儿——”

席玉麟站起来把布带最后绑到他肩膀上,开始打死结。他的身体疲惫、麻木,像挂在骨骼上的沉重包袱,所以过了几秒后,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冰凉尖锐的东西没入了腹部。

恐惧让脑子一片空白,席玉麟甚至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他好怕是一把刀。

隔了几秒才低头看:是一根粗针插进了他的身体,基部连着个小圆筒。他把它拔出来,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只听略带讥讽的语气从上方传来:“你太胆小了,摸枪的时候慌里慌张……”

那件材质很好的上衣,被囫囵套在了他头上,“……这支麻醉剂就在枪袋底部,你没有注意。”

“我......”席玉麟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很遥远的地方,“我救了你。”

范章骅又交换了两人的裤子,找块尖锐的石头割了一段栓绳下来,把席玉麟的手腕绑在竹筏上。他只有一只手,做这些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一边弄,一边说:“但我有远大梦想,我的生命是很有意义的。你以后要去做什么?娶个老婆生孩子?意义不大吧,让谁替你活一趟都行。”

席玉麟的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说不出话来。安静的小雨淋着他。

范章骅最终爬到岸上,以很狼狈的模样:失去了右臂,精心梳好的大背头也被水泡散了、贴在脑门上。他把头发往后抹,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说:“我也是不得已。”

随后一脚把竹筏蹬出了浅滩。

竹筏轻盈地在河水上打着旋儿,向西漂去。一侧岸边是村庄,另一侧是高耸的群山,在夜里,什么细节都看不到:山上是否长草、是否有树......它们黑的像被颜料填实了。天空寥廓而渺远,连山鬼影幢幢,雨幕宛如分隔天上人间的帐帘。在这样绝对的伟力、宏大的造物面前,一叶扁舟,托着一个戏子。

席玉麟脸朝下趴在竹筏上,鼻尖贴着水面,水体的气息涌进梦里。而在梦外,汽笛声越来越近。哨岗派车一路追到此处,后座的袍哥探身出来,对着河中穿军装的躯体连开两枪。第二枪打断了绳子,筏身一震,他滚落水中。

你是水带来的?

是。师父说过,我被装在一个盆里,顺钩河漂到了巴青城。

你被水带来,也被水带走。

我不走。

好罢,现在不是时候。

霍眉用十文钱谢过帮忙读报的老者,卷起那份《巴青日报》往回走。苍衣县很少卖这份报纸,她跑了三家店,最后叫个卖报的孩子跑腿弄来的。

寥寥几语,说昨日大雨,冲塌了一座桥,数车坠入河中。范副官身亡。

她的钱很紧张,也找不到营生,却天天买报纸,各种报纸都买,买了就叫人念。六天后,《蜀报》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