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觊觎长公主[穿书](76)
季铃兰自然没能发现卧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她像往常一样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绣鞋明明就摆在脚踏边,她却总是忘记穿。刚迈出两步,左脚突然绊到垂落的床幔——
“啊!”
一声闷响。
司妙真从梁上翻身而下时,正看见季铃兰整个人扑倒在梳妆台前。镶着螺钿的妆奁被撞翻,发钗首饰“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铃兰!”
司妙真箭步上前,却在碰到季铃兰的瞬间僵住了手。
季铃兰正盯着掌心渗血的擦伤发呆。泪水在她眼眶里慢慢蓄积,最终“啪嗒”砸在那道伤痕上。她突然扁了扁嘴,像个受委屈的孩童般抽噎起来:“疼……好疼……呜呜……”
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像把钝刀,狠狠扎进司妙真心口。
同时油然而生起一股疑惑来,这位凭借美貌冠绝京城,还能在端午灯会上轻松解开他人都难以解开的灯谜;伶牙俐齿,更擅长揣摩人心的季铃兰,如今却连最简单的“疼”字,都说得支离破碎。
司妙真干脆地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金疮药。药粉沾上伤口的瞬间,季铃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蝴蝶……”她泪眼朦胧地指着地板上划伤她的东西,“蓝蝴蝶……”
司妙真分出心神看了一眼,抿紧了唇。
“铃兰认错了。”司妙真放柔声音,“那是你珠钗上的点翠……”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妆台上那支蓝玛瑙珠钗分明就躺在胭脂盒旁,季铃兰却视而不见。更可怕的是,她竟把静止的珠钗记成了活物。
这支蓝玛瑙珠钗是她送给季铃兰的,没想到……季铃兰竟带来了。
司妙真捏着药瓶的指节发白,瞧见季铃兰这幅模样,再想到昨夜的变故,她怎能猜不到源头在哪?如今这番痴傻的模样与赫连逸必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这座王宫,敢对季铃兰出手的,除了赫连逸还能是谁?!
除了对赫连逸的愤恨,她也责怪自己,是她没保护好季铃兰,才会让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不哭。”她突然将季铃兰冰凉的手指包进掌心,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沾着药粉的指尖掠过季铃兰眼前,倏然展开时,一只草编的蝴蝶正停在指间。这是军营里哄孩子的把戏,司妙真从没想过会用在这位千金之躯的长公主身上。
季铃兰破涕为笑,伸手去够那只草蝴蝶。天光映着她沾泪的睫毛,像沾露的蝶翼般轻轻颤动。
司妙真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将草蝴蝶放进季铃兰掌心,顺势握住那只颤抖的手。
“我保证。”她贴着季铃兰耳边轻语,每个字都淬着毒,“会让赫连逸,比你疼千百倍。”
窗外惊起一树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盖住了这句誓言。
【我会杀了他。】
司妙真在心里一字一顿地起誓,每一个字都浸着血。
不是痛快地杀。
她要他尝遍季铃兰受过的苦,要他也变成痴儿,要他跪在地上,连自己的血都认不出来——
再一寸寸用那把赫连逸最爱的佩刀割断他的喉咙。
司妙真垂眸看季铃兰,半晌,缓缓勾起一个笑。
季铃兰只是专注地摆弄草蝴蝶,对近在咫尺的杀机浑然不觉。冬日暖阳将两道影子投在砖地上,一道蹦蹦跳跳追着光斑,一道如出鞘的利剑般笔直。
“对了,姐姐,你是谁啊?为什么突然出现?”问完季铃兰还转头看了看四周,真的不明白是从哪里大变活人的。
第43章 雪人
“我啊…”司妙真指尖轻点面颊,悠悠接着道:“我是司妙真,你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妙真就行。”
叫姐姐实在是有些别扭,明明季铃兰才是更加年长的那位。
可惜季铃兰没有随她的愿,反而还有些固执地纠正道:“你比我大很多,怎么能直呼名字呢。”
“那你多少岁?”
“七岁。”
“可你看看你的手,像七岁?你还记得你父皇母后和皇兄吗?”司妙真的指尖换了个方向,试图挑明真相让季铃兰清醒过来。
季铃兰伸出双手愣愣看着,很快便捂着额头,面露痛苦,似乎是理智和本能开始拉扯,硬生生割裂成两半,自然是不好受的。
司妙真连忙拉下她本就受伤的手,避免加重,接下来再也不敢轻易地对季铃兰提起过去,怕刺激到她。
心性变成小孩子的季铃兰变得更加活泼好动起来,这么冷的天,不愿意在暖和的房间里待着,偏偏要去花园里玩。
西且弥王宫后花园的积雪漫过司妙真脚踝时,她正靠在不远处的树干旁,默默守护长公主殿下,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司妙真也不会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