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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搁浅(108)

他在家里的身份,只剩一个机械的符号,盛悉风的二哥,仿佛他生来就为了给盛悉风当哥哥,他的喜怒哀乐,都得为她让路。

更何况盛悉风承载着“泼天富贵,福及满门”的命运标签。

其实有些没礼貌。

更早,他从医院缝针回来,她看到他左眼包着纱布的样子就哭了,大人们逗她,说哥哥的眼睛看不到了,问她愿不愿意把眼睛赔给他,尽管害怕,她还是一边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一边坚定地点头:“可以。”

爸爸答应他,他缝针时的眼泪,会是他和爸爸妈妈三个人之间的秘密。

据说这种心理叫可爱侵犯,即看到特别可爱的事物比如小孩或小动物,就会产生蹂躏的冲动,这其实是出于大脑的防御手段,免得自己被对方萌死。

“我的意思是,”沈锡舟听着忍俊不禁,“那户人家,有孩子吗?”

爸爸沉下脸:“那你不用吹了。”

“你们是因为我才吵架的,对不对?江开都告诉我了。”盛悉风竭力压抑哭腔,终究还是破防,噼里啪啦掉起眼泪,“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对你那么凶的,是他们两个老是说讨厌女孩不跟女孩玩,我才生气的。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气?”

情急之下,他甚至叫了她的爱称。

她把盛悉风拽过来点,半是提醒半是维护。

千沟万壑,千疮百孔。

他成长在不被偏爱的底色之上,所以他一生都在追求偏爱。

她不反感,不代表别人也不反感。

“我当然是真的讨厌他。”原则问题,要不是沈锡舟,盛悉风都要翻脸了,“但沈锡舟也是有优点的。”

但这一刻,沈锡舟忽然有点理解抗妹联盟。

他不同意,爸爸退而求其次:“那你吹完,让她再吹一遍。”

苟主任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最叛逆的那俩臭小子。

他想起她连意思都不懂、却努力磕磕绊绊背那串长长的祝福词时努力的样子;还想起大人们问她想不想和盛锡京一起当花童,她说:“我要和沈锡舟一起。”

“跟你没关系。”沈锡舟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

在那苦思冥想之际,一件发生在很多年前、她曾不解其意的往事,忽然跳出了混茫的记忆之海。

更气她的无知,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他几乎每天都因为盛悉风挨打挨骂,等盛悉风大点了,他总是和她吵架,有时候是他错,有时候是她的错,可是没有人在乎理由,不管他如何述说自己的委屈,只要盛悉风哭了,就一定是他的错。

就像她一样。

他也确实得偿所愿地拥有一些偏爱。

……

沈锡舟终于看她了,小男孩稚气未脱的脸上沉得像要滴水,眼眶一点浅到看不出来的绯色,有泪光一闪而过。

“你怎么还帮他说好话?看来你不是真的讨厌他。”

“那后来呢?”沈锡舟饶有兴致地问起这场女权保卫战的后续。

“嗯。”

每每有亲友结婚,大家总是希望能表达对他们家的重视,表现之一,就是把出风头的任务交给他们家里的几个孩子。

闹了一个月,爸爸忍无可忍,不顾他的哭求,把他打包丢到外婆家。

盛悉风不说话了,也没跟上来。

本就稀有的爸爸的怀抱变成了盛悉风专属,他才知道原来忙碌的爸爸也可以有这么多空。

这是沈锡舟第一次正儿八经抱自己的妹妹,她身上又香又软,但很瓷实,沉甸甸的,险些把他砸拍在地上。

就在他缩回手之际,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盛悉风毫不犹豫张开双臂扑向了他。

他这才知道,爸爸言而无信,为了哄盛悉风开心,早已出卖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盛悉风急了:“可是江开说你是。”

“那你倒是说说看。”沈锡舟饶有兴致,“你把我说服了,说不定我就原谅他了。”

你到底,委屈什么了?

算了,没忍住,就逗一下吧。

“真可惜。”沈锡舟略微遗憾,过了会,又说,“还好不是女孩,生在他们家得多委屈。”

-

却不是他所希望的他们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妈妈皱眉捂着刺痛的耳朵:“小舟,不要这么小气,连国庆都愿意把蜡烛让给悉风,你作为亲哥哥,怎么就不能让她先吹呢?妈妈给你把蜡烛点亮,你再吹一遍,不是一样吗?”

沈锡舟有时也偏爱他。

肢体动作比脑子更快,他上前一步,冲她摊开双手:“小宝下来。”

沈锡舟背诵着吉祥话,床头床尾来回滚了三遍:“走进新房喜洋洋,新人请我来滚床,滚床滚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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