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锡舟不理她,她提高分贝:“沈锡舟没礼貌!”
沈锡舟就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不爽谁就干谁;盛悉风战斗力不行,但是又菜又爱玩,吵不过就哭,哭不过就搬出老师和家长,一点小事都能让她闹大。
家里三个孩子,二叔最疼他,当年孟理也很喜欢他,从不介意约会多个电灯泡,他时常幻想自己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了,可惜二叔和孟理分手了,后来二叔也很少着家,一年到头见不到两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韩天泽出生在她羽翼渐丰的时候,性格已经成型,对父母的需求也不若孩童时期。
随着他掀翻蛋糕,气氛凝固,爸爸沉下脸:“你以后都别想过生日了。”
沈锡舟瞬间变了脸色,撒腿往教学楼狂奔。
夕阳扑在沈锡舟脸上,依旧刺目的光芒里,他只能勉强视物,听觉却无比清晰,在这个人去楼空的下午,滚烫的空气裹着蝉鸣嚣嚣,两个骄纵的女孩不约而同为了他放下身段和成见,在各自与他和解以先,悄悄达成了她们之间的和解。
这不是彗星撞地球吗。
里头安静了足足五秒,传出哭天抢地。
他的心猛然间被深深刺痛。
婚礼当天,新郎的母亲领着他们兄妹俩去了新房。
在这个家里的年年天天,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凌迟,儿女双全和多子多福,建立在他血泪的长河之上。
爸爸妈妈好像忘了,他也是只是个年幼的孩童,是天生缺乏安全感的高敏感宝宝。
盛悉风发现新大陆似的,扭头跟沈锡舟感叹:“声音也像男的。”
却不是因为痛,但如果痛能换来爸妈爱他,他愿意痛。
唯一一次例外,他和盛悉风打闹,她的积木害他眼睛受伤。
盛悉风:“为什么?”
他哭得止不住。
两家从此断了亲戚,也杜绝了一切生意往来。
他们甚至,不觉得他委屈。
你一个出生在罗马的少爷,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
“别动。”沈锡舟把她举高些,不耐烦地哄,“我带你去买糖。”
也是那年,盛悉风学会了吹蜡烛,并爱上了这个游戏,于是,家里所有人的生日蜡烛都归了她。
“笨蛋,蠢货。”
想象中的争执并未发生,倒是听盛悉风提起了一件往事。
盛悉风想滚床,一切都能忍:“不痛,一点也不痛。”
累积的嫉妒,在那瞬间变成侵袭的海啸,翻涌出埋藏的快意。
这两句盛悉风听懂了,登时生气,挣扎着要下来:“讨厌,你老是骂我!”
受伤的那几天,是盛悉风出生后,他最幸福的日子,他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得到;即便他和盛悉风吵架,也没有人会骂他打他,还会哄着盛悉风不要闹他;妈妈每天来他房间哄他睡着才走,爸爸每天下班不管多晚也会来看他。
他愤怒的尖叫,如愿换来大家的关注。
爸爸第一次为他骂了盛悉风,终于他又能被爸爸抱着奔走在医院,他缝针的时候,妈妈心疼到落泪。
他期待了好久的生日那天,他明明已经强调过,自己不愿意让出寿星的权利,可爸妈还是和他商量,能不能让妹妹和他一起吹蜡烛。
他们显然低估了盛悉风在家中的地位。
但几天后,他和盛悉风拌嘴,他说盛悉风娇气,盛悉风不服气,说他才娇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爸爸都告诉我了,你打针的时候哭了。”
沈锡舟和江开在校门口久等盛悉风不出来,给她打电话也不接,直到碰上欧灿晨,才得知沈锡舟让盛悉风堵在厕所了。
江开永远坚定地视他为最好的兄弟,像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那是他惹你生气了吗?”盛悉风转而当起了说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嘛。”
他安静站着,没有上前打扰。
一等沈锡舟结束,盛悉风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喜床:“这下该到悉风了吧!”
还有他对她的第一次心软,他搭积木她一直在旁边爬来爬去,他烦不胜烦偷偷掐她,她大哭,他就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是被她抓着头发啃醒的,满脸都是她的口水,见他醒来,一个劲冲他笑。
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后悔,盛悉风从来把他当阶级敌人,怎么可能在笑容可掬的婆婆和凶神恶煞的他中间选择后者呢?
新郎的母亲说:“乖乖,床上都是花生瓜子。”说着,她把盛悉风的手用力摁下去,坚果粗糙的外壳抵着孩童稚嫩的掌心,“你看,痛吧?”
头生稀罕末生娇,苦就苦在半山腰,这点在盛家体现得淋漓尽致。
事情很快就闹到了大人耳中,盛悉风在盛家的地位有目共睹,新郎一家担心之余,也存着希望,想,盛家多少能理解一个传统家庭对男丁的喜爱,何况,沈锡舟在大喜的日子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话,再怎么着,两家也扯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