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内部,两条螺旋链相互缠绕,像环环交扣的指环,链与链之间,碱基整齐排列出一条条横档,小梯子似的。
即便他们不顾一切私定终身,可他俩距离男22女20的法定结婚年龄,都还差两年。
他正在研究这是2还是3,盛拓陪着沈常沛从检查室回来,看到沈锡舟,俩人惧是一愣。
赵岚也看了眼机票,又看看沈锡舟:“殊绝,头等舱回来的?”
俩人在申城期间,备好了一切手续不要的证明文件,决定在约克大教堂举办仪式,只邀请最亲近的朋友们参加。
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沈常沛不想他长途奔波,甚至没打算告诉他。
上面详细记录着沈常沛的各项身体指标。
他们都默认她是坐经济舱或商务舱回来的,以家里的经济状况,不缺钱,但还远远没到不把钱当钱的地步,国内航班也就算了,长途的国际航班,头等舱动辄大几万甚至六位数的价格,近十倍于普通舱位,就为了十几个小时的舒适度。
已经近在咫尺。
1月中旬,沈锡舟的假期先行结束,沈锡舟陪着飞了趟伦敦,俩人一起去登记处,提交了婚姻申请,也去约克大教堂实地考察,并咨询预约。
穿过小院,她打开插销,推开半人高的栅栏门,迈步出去。
沈锡舟点头。
算是个缓冲。
离开的当口,沈锡舟挂在行李箱上的大衣口袋里掉出一张机票。
感官很混乱,他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可他听到了自己战栗的声音。
像是鬼在发言。
“我不是你们的小孩,对吗?”
第65章
沈常沛满眼的心疼,刚想说什么,被盛拓截断话头:“你在胡说什么?”
“为什么是2?”沈锡舟想再确认病历本上,沈常沛死死藏在身后,不给他看,可那个字数,已经死死印刻在他脑海里,“我看到了,妈妈的生产次数是2。”
“是吗?”盛拓拿过翻开看了眼,笃定地说,“医生写错了。”
“对,医生写错了。”沈常沛也统一了战线。
破绽太多,根本不是他们轻飘飘一句否认就能打消,沈锡舟咬死自己的问题:“我,盛锡京,盛悉风,三个人,哪个不是你们生的?”
盛拓和沈常沛一直在尝试安抚他,但他钻在牛角尖里,固执地开始自己的分析。
“不可能是盛悉风,我看着妈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
“盛锡京出生前一年,有妈妈的孕妇照,所以也不是他。”
只有他,家里没有沈常沛怀他时候的孕妇照,也没有他百天之内的照片。
“好。”沈锡舟说,“给我你们的头发,我去做鉴定。”
他没有目标,没有动力。
但那个架势,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更不知怎么收拾自己崩塌的精神世界。
指责父母偏心,嫉妒哥哥,撺掇江开一起欺负妹妹,还自诩正义。
这一刻,沈常沛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又奶萌又黏人的乖儿子,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红着眼眶唤他:“小舟,不是这样……”
但他最难过的,不是这些,不是他不是爸妈亲生的小孩。
沈锡舟联系不上沈锡舟,不得已只能问盛悉风。
父亲说,血缘一点也不重要。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眼见唬不住沈锡舟,盛拓疲倦地叹了口气,“那你倒是说说,如果你做出来,不是我和你妈的孩子,打算怎么办?离家出走?还是和我们断绝关系?”
整个飞行途中,他翻江倒海地梳理了他的前半生,每想起一件往事,就给自己的罪状再添一笔。
血缘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脐带,如果它是虚构的,他的归属感将被一举撕裂,陷入迷失。
她当下就拨了电话给他。
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永远是光鲜亮丽,稳操胜券的。
作为外来者,他毫无自觉,每天卯着劲抢占原住民的生存空间。
回顾这已有的一生,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无地自容。
而是。
至于具体吵了什么,盛悉风没能问出来。
总经理劝不动他,只能打电话请示盛拓。
他的悖逆、冷漠、贪心,都变成迟来的利刺,反噬给他。
夫妇俩在那个过程中小声说着什么,沈常沛情绪逐渐激动。
盛拓勃然大怒,让沈锡舟接电话,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沈锡舟没有生气,轻声说:“不要推开我。”
盛拓答复:“我会看着办的。”
沈锡舟闭上眼睛,终于还是拉开门,放她进来,展示满地的狼藉。
真的吗?
闻言,盛拓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不可以让我静一下吗?”机械的连接音变成熟悉的声音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