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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198)

作者: 月照前墀 阅读记录

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后,他学会了为自己寻一个依傍,然后一步一步爬上去,如若不然,他今日也得不到造访长兴伯府的机会。

大冯氏柔声宽慰他道:“我观成王殿下对冯郎你颇为器重,借以苦尽甘来,日后便都向前看吧。”

“娥娘你说的在理。”那人犹豫少顷,继续问道,“怀英他们可都还好?”

大冯氏笑笑:“我那两个儿子被管得严,如今大的正跟着先生温书,预备过两年考个秀才,小的也启了蒙,刚学完了《千字文》,正在学《论语》。”

“两个都是好孩子,日后定能榜上有名,令娥娘你扬眉吐气。”

“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大冯氏叹口气道,“难得见你一面,如今人都在前院,找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你随我去前面的暖阁坐坐,就当是陪我喝一杯茶了。”

“娥娘。”那人再唤了她一声,向前一步,携住大冯氏的手,轻轻摩挲。

隔着镂空花窗,张月盈终于瞧清了这名陌生男子的模样,年岁约在四十上下,依稀可辨年轻时的俊朗模样,只可惜岁月不饶人,现下已是鬓角微白,饱经风霜。

他与大冯氏相携而去,逐渐走远。

张月盈主仆二人自花丛中现出身形,抬眸眺望。

“姑娘,可还去暖阁?”杜鹃探问道。

“去什么去?”张月盈指腹抚摸着手炉顶端的鎏金花纹,若有所思,“既然有人要在那里煮茶对饮,我们何必去凑那个鬼热闹?”

方才那般郎有情妾有意的情状,张月盈猜测两人必然早就相识,却被长兴伯和小冯氏的一己私欲拆散,伯府这些年的鸡飞狗跳皆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说罢,张月盈两人提步返回,绕道落雨楼,却再楼外瞧见了张怀瑾。

“五妹妹。”张怀瑾声音虚弱地唤了她一句。

小娘死后,张怀瑾大病近三月,才重回长青书院读书,未免因旧事思绪繁杂,用功连日不歇,更胜从前三倍,人瞧着面容苍白,比病前还瘦削了几分。他抬头朝楼内望去,眼底是止不住的愁思。

“我出来时,叔父正寻你去给成王殿下敬酒,二哥哥为何孤身一人再此?”张月盈揣度他大概想起了从前童于小娘在此偷偷会面的日子。

甭管真情还是假意,于张怀瑾而言,那段时光总是快活的。

对着父母,他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又出了那样的事,他便唯有懦弱地逃,躲进书院里自我麻痹,能熬过一日是一日。

半晌,张怀瑾道:“席间太闷,出来走走。”

只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儿。

张怀瑾言语间的掩饰,张月盈早已看穿,却丝毫不提,于小娘如今是活着,但大抵并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

张月盈对他微微一颔首,径直走开,未到席间,便有小路子手里捧了一枝早开红梅前来相迎。她接过红梅,低头嗅了嗅,听小路子说:“本是殿下见梅花开得好,折了一枝叫奴才来送枝给您,但宫中黄贵仪出了事,席面散得差不多了,殿下便嘱咐奴才接您去伯府门口。”

小路子话还未说尽,成王穿庭而过,步履匆匆,氅衣翻飞间带起阵阵冷风,眉宇间透着凌厉与焦灼。张月芬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神色同样凝重,黄贵仪这个婆婆待她不错,就是装她也要装出焦急的模样。

张月盈立在原地,目光最终落在成王身后一名中年文士身上。此人一身灰色长衫,具有几分儒雅之气,但脊背微微躬着,不复从前挺立。

仅一眼,张月盈就认出了他,此人便是方才与大冯是私下会面的那位邓郎。

张月盈低声问小路子:“成王身后的那位中年文士是谁?”

作为沈鸿影的贴身近侍,小路子通晓如今在朝的大部分官员,能将他们之间乱麻一般的利害关系理得清清楚楚。他看了眼那人,半句不问张月盈为何对他感兴趣,回答:“翰林院上月新进的六品史官邓天锡,履新之前是福州莆田任县令,半月前向成王献文,才被收为了心腹。”

这就与邓天锡对大冯氏所说全部对上了。

“走吧。”张月盈知晓了邓天锡的身份,便没有再问,临走前绕道去山海居再见了楚太夫人一面,才与沈鸿影一块儿乘车归府。

夫妻二人方入浣花阁,沈鸿影熟练地替张月盈解下披风,抖落上面沾染的雪花。熏炉里的碳块猛地爆开几声,忽而,门外长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凌乱,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是打听消息的人从宫门口回来了。

疾步而入的是沈鸿影一位名叫小卓子的内侍,地位较小路子稍次一些,但也十分受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