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243)
“父皇当年所做的,不过如数奉还到你身上罢了。”
太平观的仙丹掺了水银,谭清淮的药丸里则加了噬心散,都是慢性毒药,当年的叶皇后察觉不到,如今的皇帝亦不曾例外。
皇帝喘着粗气,双目泛着红光,整张脸扭曲,看着十分骇人。
沈鸿影淡淡道:“父皇恨我?”
皇帝没了挣扎的力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先是太平观,后有谭清淮,甚至还有借太后的手送到自己身边的许宜年,他分明蓄谋已久,为的就是要为他母后报仇。
“那就在最后的这点儿时辰里,尽情地恨吧,如果过去的二十年我对你一般。”沈鸿影撂下最后几句话,毫不留恋地踏出了垂拱殿。
在他身后,皇帝蠕动嘴唇,欲要出声揭穿沈鸿影的阴谋,想要将那些忤逆自己的逆贼通通诛杀,挫骨扬灰,可都仅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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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
幽深的走廊两侧,火把的光芒几乎微不可察,映出锈迹斑斑的栅栏与斑驳的墙壁,湿冷的空气里弥散着霉味和腥味。
铁链坠地的咣当声响起,靠着墙壁假寐的长兴伯睁开了眼,从稻草堆里起身,摸索到牢门边。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长兴伯分外警惕,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解开栓着牢门的铁链,低声道:“长兴伯莫急,我是成王殿下派来的。”
“来杀我?替小黄伯那个蠢货善后?”长兴伯眼神狐疑。
“哎——”黑衣人无奈,“伯爷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今日万寿节,殿下已向陛下发难,掌握了皇城,不日就要登基为帝了。这不,想着您这个老丈人,特意让我等放您出去。”
“是吗?”长兴伯还是不信。
张月芬固然当初在成王府宠眷正浓,隐隐有取代成王妃之势,可成王这样的男人,权势为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费心筹谋。
再说了谁能保证成王逼宫就一定能成功。
若是有确定的把握,功成之后再放他出来还不是一样?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语气急迫:“时间有限,伯爷您是走还是不走?”
长兴伯琢磨几息,还是决定赌一把,跟着黑衣人,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逃出天牢的机会。
他当了一辈子赌徒,大部分都赌赢了,才有了之后的高官厚禄,再赌一次又何妨。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夜色如墨,天牢厚重的石墙泛着冷冽的青灰色。
长兴伯跟着黑衣人坐上马车,朝南驶去。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车外的风忽然急了,一根箭矢破空而来,深深扎入车壁之中。与此同时,黑衣人猛然爆起,持刀攻向长兴伯,幸亏长兴伯反应敏捷,避开了这一刀,利落地滚下了马车,落在雪地上。
这人是来杀他的!
长兴伯不敢耽搁,赶忙爬起,顾不上赤足踩在雪地里的刺骨寒冷,在街巷之中狂奔起来。
寒风卷起地上散落的枯枝落叶,簌簌作响。
长兴伯已不知拐过多少个巷口,被人围堵过多少次,只是一直跑啊跑,终于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更鼓声远远传来,沉闷而缓慢,带着些许苍凉与孤寂。
长兴伯稍微停顿脚步,陡然发现他竟然逃到了菜市口。
每年秋后,经刑部复核后的死刑犯均会在此处行刑。
高耸的刑台之上,黑漆漆的木桩上残留着斑驳血迹,早已干涸成了暗褐色。
倏尔,夜风挤过狭窄街巷,发出低沉的呜咽。
——有人追来了。
长兴伯顾不得那么多,疾步朝前逃去,一个月白劲装的女子堵在了他面前。他调头朝另一个巷口奔去,这次是一个身着黑色男装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长兴伯举目四望,只见埋伏在屋顶墙头的人逐渐现出身形,将此地团团围住。
这是一个陷阱。
他无路可逃。
“你们是谁?”长兴伯本能感到不对劲,这不是成王做事的风格。
无人应答。
“沙——沙——”
是车轮轧过雪地的声音。
长兴伯回头,一辆四轮马车轻巧地停在了菜市口。
夜色朦胧,长兴伯看不清车檐上悬挂的铭牌,只见一位素衣女子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是两个丫鬟。最后,车中露出一角红色,身着大红羽纱氅衣的年轻女子走下马车,顶着风雪,朝他的方向而来。
几息后,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他的视线在打头的张月盈身上久久停留,然后锁定了跟在她身后的于梦怜。
长兴伯自嘲一笑,他总算忆起为何会觉得适才拦路的黑衣女子眼熟。那个人分明是太夫人身边那个叫晨风的武婢,去岁寿宴时,击落了他落向张怀瑾的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