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两杯酒,不至于让温澜生喝醉,却让他放松了神经,说话前忘了思考。
他神情僵硬地清清嗓子,怀着侥幸心理期盼秦昭没有起疑,只是她沉默的时间越长,温澜生心跳得越快。
雨越下越大,秦昭关上车窗。
流淌的雨水模糊了玻璃,像把他们和外界隔绝。
她轻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
温澜生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呼吸都在颤抖:“有次去你房间拿书看,不小心看见的。”
“哦。”秦昭用指甲扣着相机按键,说,“我就是随便写写的,那天玩得很开心。”
“嗯。”
秦昭几乎不能顺畅地呼吸,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如今却无法理直气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连解释都听起来苍白。
“如果要写的话,”她说得很慢,声音放得很轻,“这次我可能会写,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夏天。”
温澜生收紧手指,耳边雨声遥远,他的脊背在发麻:“哪里特别?”
秦昭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胶片机。
“看不到海很可惜,但能在除家以外的地方看到你,还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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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0章
有些话得看场合,气氛不同,说出来的含义也就不同。
好几秒的时间里,温澜生直挺挺地目视前方,眼神空洞,脑子里的东西东扯西拽,思维断断续续的,很混乱。
他唯一知道的是秦昭不该说这种话,他也不该动摇。
前排的司机和助理觉察到冷场,都识相地大气不出,绝不制造存在感。
秦昭用指甲拨着相机镜头,咔哒、咔哒,一分一秒被拉得格外漫长。
她突然抬头看了温澜生一眼,笑了笑。
“被我吓到了吗?”秦昭轻声开口问。
温澜生眼神飘忽,摇头哑声说:“没有。”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秦昭挪开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她低声喃喃,“没生气就好。”
温澜生拧着眉头,心脏上的钝痛迫使他蜷紧手指,放缓了呼吸。
大雨倾盆,轿车在十字路口停下。
助理咳嗽一声,微微侧过身子,回头问:“温总,我们现在是回宾馆还是?”
温澜生说:“继续往前开吧,来都来了。”
司机是本地人,把车开到一个巷子口,给他们指路说:“沿着这个坡往上走几分钟就到顶了,天气好的时候能看见海,现在估计不行,雾太大了。”
温澜生偏头问秦昭:“要去吗?”
“去。”她借用他的话,“来都来了。”
温澜生先开门下车,撑起黑色的长柄伞,绕到另一侧去接秦昭。
风混着雨丝吹在皮肤上有些冷,雨点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响。
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树叶,秦昭踩在湿透的落叶上,想起不知道听谁说过,岛城人管山茶花叫耐冬,雪松四季常绿,八八年的时候被列为这座城市的市树。
也许不应该在夏天来。
温澜生不知道此刻秦昭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只是发现她低着头走得很慢,以为她在故意闹脾气。
他几次慢下脚步等她跟上,把伞斜了又斜,秦昭还是慢吞吞的。
温澜生压抑着情绪叹了声气,换右手撑伞,拽了一把她的胳膊。
秦昭想着心事,一个没站稳,肩膀撞到男人的胸膛,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温澜生。
他冷着脸,薄唇紧闭,左手牵住秦昭,手指抓得很紧,迈步继续往前走。
秦昭感觉指骨被捏得生疼,她“嘶”了一声想抽回自己的手,温澜生没放。
挣脱无果,秦昭忽然卸了力道,温澜生也慢慢松了手指。
两个人掌心相贴,就只是牵在了一起。
和想象中的一样,他的手温暖、宽大、干燥,秦昭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凉的心尖发颤。
“平时也多出去玩玩。”温澜生忽然开口说,“认识认识新朋友,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真想成为女企业家啊?”
他声音带上笑意,似乎是想营造一种轻松的聊天氛围:“下次有哪里好玩的,大哥再带你去,确实不能老闷在家里。”
秦昭面无表情地听完,其实她希望温澜生干脆就不要做出任何反应,和刚刚在车上一样,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她也不会难过的。
这种自以为体面的划清界限更伤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昭说。
温澜生又开始沉默,他明明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规,却好像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喉结滚动,低声喊:“秦昭。”
“到了。”她打断他。
他们走到了一处露天展台上,树枝从栏杆缝隙中穿过,这里空旷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