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流水席(7)
这哪里是什么肉汤，分明是一颗颗眼zhu熬煮的眼zhu汤。
“爹，那晚你为什么不救我，我真的好疼啊。”
“他们在我身上发泄，又割我的肉，让我死无全尸，地下好冷，你们为什么不来陪我。”
爹不断向后退直到摔倒在地，嘴里仍旧念叨着什么，“我哪知道他们会把你吃了，要怪只能怪这里收成不好，大家一年也没吃上几回肉，你倒霉了.”
“你死了还是好事，要是出去了那才是生不如死!”
姐姐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久久不散，栓娘的铁链不知何时松开，刹那间扑向爹。
那捆绑人的铁链变成害人的利器，死死贴在爹的脖子上，我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爹的脸色由红变紫，最后一点气息都没有。
而娘的脸色在看清楚爹的模样后由兴奋逐渐变得惊恐，我端起角落里那个熟悉的罐子，一步一步靠近了娘。
“娘，你不是很爱吃这鲜菇酱吗？多吃点。”
半罐子的酱都进了娘的肚子，白沫自口中喷涌而出，“你这，有毒。”
我微微一笑，“酱没毒，有毒的是人心。”
15
我们村子贫瘠不堪，哪里有什么鲜菇，有的只是在那山谷深处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蘑菇罢了。
而误食过量，会让人窒息死亡。
这是姐姐自己检验出来的。
因为太饿，姐姐和大牛哥待了一下午，才换来一小筐蘑菇，也就是因为一口蘑菇。
姐姐产生了爹娘很疼爱她，自己很幸福的幻觉，竟然直接找娘要吃的。
娘将姐姐打了个半死，要不是要去做掌勺，姐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姐姐清醒后，将蘑菇有毒的事告诉了我，转头就看见吃了蘑菇的狗口吐白沫一抽一抽倒在地上，竟然已经没气了。
而姐姐被迫害死后，这蘑菇也就成了我报仇的唯一工具。
我在赌，不会有人知道我的鲜菇酱是毒蘑菇做的。
所以一开始，我盯上的人就是大牛。
流水席的三天里，姐姐所遭受到的屈辱全都被他看在眼里，那个曾经说要保护姐姐一生一世的人也成了迫害她的一员。
而姐姐临死前喊出的，我做鬼也会回来找你们，就成了大牛永远的心结，成了我逼疯他的关键。
鲜菇酱悄无声息的加到所有害我姐姐凶手的饭菜里，从张屠夫死到挖坟再到流水席，只要稍加引导，姐姐那死去的冤魂就会成为他们怎么也摆脱不掉的噩梦。
陈星还说妄图拯救我，可我知道，他只是想将我从一个泥潭拉进另一个泥潭。
哪里有什么掌勺，只不过是将村里的少女以一种借口送出去，这种没人管、也没人知道的地方出来的少女在市场上最受欢迎。
就是死了残了，再送回远处就好，村子里的人自然会找个地方埋了。
那片长满鲜花的山谷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星就是接班人，接他父亲的班，继续倒卖少女。
最讽刺的是，陈星的爷爷，是多年之前集全村之力送出去的人，可他却给了全村这样的回报。
我的姐姐真的以为会送人出去上学，村长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有一个好姐姐啊，她断气前还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把你送出去啊。”
心像是被割裂开来。
我有一个好姐姐。
可我却不是一个好妹妹。
：
姐姐，你看，这些人罪有因得了。
我给你报仇了。
16
一场大火烧死了几乎村子里所有的男人。
女人们人心惶惶，对着那一具具焦炭般的尸骨哭诉，哭诉自己的不公、哭诉自己命不好。
她们宛如被栅栏圈养的羊，温顺、柔和，是村里男人们最好的工具。
她们有错也无错，她们活得没有自我。
我走的时候丑婆婆交给我一个背包，那是陈星所有的东西。
一个写着许多字的本子，一个智能手机，还有一些吃的。
“好孩子，离开这里吧。”
丑婆婆丑陋的脸此刻也不再丑陋，她几乎是村里唯一认识点字的女人。
自从发现陈星，在他那破旧的本子上看到自己姐姐名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观念就一直是错误的。
“我的姐姐并没有嫉妒我，她保护了我。”
上面写着，阿杏，16岁，跳车死亡。
在经受村里男人的欺辱被倒卖出去的时候，丑婆婆的姐姐早就跳车死了。
她可能也知道自己妹妹会恨自己很多，很多年，但至少她还活着。
“我的阿姐，她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婆婆，你有一个好姐姐。”
我也有一个好姐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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