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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爱情(45)

她乖乖撑坐起来,“喝,我喝。”她头昏眼花的说着。

喝完了才看,“七姑……”

“哎!”七姑抖着嘴角的皱纹,答应,“好点儿了么?”

她知道自己没死,活着呢。活着,和死了还是不同。她振作地吸了两口气,“人呢?黑毛呢?”

“走了,你们打完架,他就走了。”七姑如实说。

走了!白便宜了他。她想,这笔钱,她不要回来,不算完。这么愤恨地想着,表情也阴鸷起来。

“老板娘,两口子打架是常有的事,做女人难,女人天生受苦,做什么事都难,都难。”七姑端着药汤的碗,家常闲话,是劝谁都有用的话,相当于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真美瞟了她一眼,没答言。谁两口子?谁和这种像猪头成了精一样的人是两口子,你妈才和他两口子呢!她在心里连珠炮似的骂着,脸上没表情。

“尤师傅给你看过了,方子我抓回来,七副汤药,我煎给你吃。别斗气,有什么都不如保养身子好。”七姑嘴里都是真理。

真美瞧着她,想想还真是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雪中送炭的情谊。

“看诊和药费,我给你垫的,一共一百七十四块九毛二,那天杀的老尤,不给抹零,你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帮我算进去哦。”她拿着碗起身时,提醒她说,也是真情。

真美抬眼看她,她眼睛细长有媚态,一翻眼皮,像是翻了个白眼儿。“哦,少不了你的,放心。”她说,声音洪亮了一点,当老板娘的气势。

七姑走了,还是大黑夜里,她开着床头灯躺在枕头上。身上边边角角的发痛,不过心里这口气,顺了许多。让这臭男人,试试她的厉害,真当她是怂包,床上她都不怕,别说打一架了,谁怕谁。

她深吸了口气,肋骨上一捅一捅地痛。迷迷蒙蒙,躺到天亮。

生意不等人,更何况,她这爿小店,生意淡旺季明显,像天上的流星,抓不住就转瞬即逝。

快到中午,真美挣扎着起床,拿条碎花丝巾包着头,裹着厚毛大衣。她登记接单,收钱,信不过别人,哪怕临死,也得亲自起来收账的人。

忙活好了入住的生意,她低头查看收款记录,满意得很,再疼的头,也不疼了。过了中午,更是溜达到隔壁看赌钱去,压了两把,都没中,输了,满脸悻悻然。

阿邦娘端着新蒸的金包银,赶着让真美拿一个吃。“尝尝,中午做的,刚蒸出来,香不香?”

“我这鼻子,不通,堵着呢!闻不出来。”真美送到嘴边,咬了两口,觉得馅料还可以,又赶着补充自己想说的话:“我也是,昨天几个小年轻拉着喝酒,没抗住,喝醉了,在楼梯上摔了一下子,看看我这乌青哟!”

阿邦娘配合地凑过去瞧瞧,又点头:“那你可得当心点儿,走楼梯难免的咯。”

“唉……当心有啥用!”真美长叹,“眼看春节要过了,生意又要不行了,说起来,还是你这里强,一年四季,只嫌人多哦。”

“哎呦,你说的,行行都难做的,我还羡慕你,守着一栋楼,就有好过日子了,人又那么漂亮,要啥有啥的。”阿邦娘拉着真美往大厨房的八仙桌边坐下来。

“我不行,哪里好,我都是靠自己,苦也苦自己的。”真美当真动情起来,真情实意:“我最近啊,不晓得是不是运势不好,总觉得,没碰上什么好人,尽遇到坏事儿了……”她午夜里核算过,又丢了人蚀了钱,干的全是不上算的事。

闲聊的真谛,倒真是吐吐苦水,只管自己说,别管别人怎么想。

阿邦家同真美这栋小楼挨得近,昨晚那么大动静,她哪有听不见的,扒在窗户上好一顿看,只恨当年修房子时手紧,没有把这扇窗户凸出去,好听的更真一点儿。

男女打架,总是女的吃亏多,叹口气想,怪可怜。

“真美,再过几天,我带你去拜拜咱们山里的老神仙吧,就在后山那个斜岔道上,不知道你小时候听说过没?可灵了,神官老爷,听说以前在玉皇大帝跟前当大官的,管宅基地。”阿邦娘说得有鼻子有眼,听闲话的人也是真情实意,不能不给人想想主意;说着,自己虔诚地双手合十,管宅基地的神仙,不能亵渎。

“哦,后山那个小庙么?我妈在的时候带我去过几回。”

“哪里还是小庙,这么大的神仙,早就翻新过了,前后两进的大院子呢,正殿两层楼高。你这样,后天我早早叫你,咱们去烧头柱香,你多捐两把钱,许几个心愿,没有成不了的,转过运来,比什么都强。你信我!”

“那,也好,哎呦,叫我怎么谢你哟。”

“客气啥,咱们天天出门进来的见面,就跟一家人一样。”

等到了日子,真美特地穿戴的素净,吃斋念佛的模样,天没亮就跟着阿邦娘往后山去。烧头柱香,要早起,早起还不算完,也要抢,尤其是“灵”的名声在外的神仙,受众多,流量大,挤破头。

果然,到了庙门前,不是只有真美她们来得早,等在这里候着开门的,已经有几个妇人,坐在龙眼树下围成一圈说话。

内中有个腰身屁股特别胖大的,抬眼瞄到真美,立马朝地上吐了口痰,“现在什么世道,搞破鞋的也来拜神,不怕被五雷轰顶。”丹红扬声骂着。

“谁嘴里不干不净,趁早别进庙门,人家清静的地方,受不了有些腌臜人。”真美每天醒来,内心都住着个女斗士,毫不气怯,前两天挨的打,也像没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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