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夏天,是一年四季里最长的,真美坐在后院里吹风,想起那年,也是夏天,她阿爸在城门楼上睡午觉,翻身跌去摔死的事,像是好几辈子前的事。
这两天她心神不宁,怕大祸降临的感觉。仁杰那边,倒是恢复了往日平静一样,他照旧上下班回家,中间抽出空来,到她这儿睡上一觉。不一样的,是她盼着他来,围着他转,让他舒服,求他想想办法,绝不能让黑毛出来。可他总是不肯给答复,她这时,胸口上还留着他昨天兴奋时咬下的牙印,男人真他妈,都一样,蹬鼻子上脸。
午后凉风吹来,吹进真美隐隐有些发痛的胸口里。
这么人心惶惶过了一周,真美像门口院子里栽的美人蕉,细瘦得清减了一圈,从前的细长眉眼,陡然变得大起来。床上,看着仁杰时,总是眼泪汪汪,“他要是一出来,找小十七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准会弄死我……”
“听说,他真的杀过人。”仁杰低垂着眼角,一手搂着真美,从她背后伸到裙子里,揉摸她翘起的屁股,他特别钟情她身上圆润的地方,无论是上身还是下身。
听他这么说,她焦虑得更厉害,紧紧贴在他身上,恨不能生根在他身体里,救命稻草一般扒着他。
“他们那年在加油站,拿刀杀了个人,扔在后山林子里,后来被发现了,黑毛的大哥就给抓进去,判了枪毙,他没了,黑毛才当上头儿。”仁杰有意无意,把故事讲给真美听。讲完,摸到她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32章 有一点爱,不多(完)
真美得过且过,担惊受怕得,觉得过不下去。
仁杰终于给她想了个办法。
周三中午,闷热异常,昏沉沉的天空。真美懒洋洋地,打开房门,下楼时,满脖子的汗。
她刚踏下一节楼梯,被冲上来的仁杰吓了一跳,只见他一步跨上好几节,伸手把她揽住,推回卧房去。
“你,怎么这时候来?”真美被他扯得险些摔倒,往常他没这么早。
“快,收拾点简单的东西,跟我走。”他飞快地说,把她用力往里面推。
“走?去哪儿?”
“黑毛被放出来了,下午就回来。”他站定了,瞪着眼睛低吼。
“啊?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关一阵……”
“快点儿,别问了,再晚来不及走。”
“哦哦。”真美慌了神儿,嘴角抽动了两下,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手心全是汗,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吧。
“钱、银行卡,值钱的东西,都要带走。”仁杰指挥她。
她满头满脸的汗,装了一只小箱子,嘴里叫着:“快走快走。”
他拉着她,从后院跳上摩托车,一阵轰鸣,开进了蜿蜒的盘山山道。
“去哪里?”真美在呼呼的风声里,问他。
“先走再说。”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这样说。
他们开到县城时,恰好开始下大雨,大雨滂沱,密密层层。高速路口的小餐馆,油腻的玻璃窗前,白茫茫一片,真美朝外面望着,什么也看不见。
“去哪儿,咱们往哪儿去?”真美看着从雨帘里走回来的仁杰,她没顾上深想,他竟然带着黑胶皮的雨衣。
“联系了一辆小客车,去广州。”他说,把帽子上的水,抖了抖。
“广州?我没去过,咱们是去躲一躲,再回来?”真美拧紧了眉头,对未知的地方,充满了新一层的恐惧,心里全是疑问。
“先走再说。”男人朝外面看着,拉着她冲进雨水里。
她想,保命要紧,这时候还有一个人,愿意带她一起逃命。她紧紧依偎在他身边,隔着厚厚的胶皮雨衣,还是觉得,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他们大雨里上了一辆小巴车,辗转开到广州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马上换掉了电话,停了一晚,仁杰又催促着离开。
“身份证给我,以后咱们都不能再用了,要改名字,你叫阿珍,我叫阿杰,从前的名字都没有了,记住了么!”他交代她。
“哦,记住了。”她点头答应着。
又上了车,乘完了车,又上了船。最后停在了南海一个极小的村镇。
他们盘了一间小店,卖卤味,拿真美的钱付的款。仁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没带,就逃出来。”
真美觉得,他说的很对,都是因为她,他才一无所有了的,她心甘情愿,出这份活命的钱。
他们买下这间铺面的当晚,两人对坐着喝酒。
“阿杰,这杯我敬你,要不是你,我这时候也许已经没了。”真美举着杯,说着说着,动情,眼圈红了。
对面的男人,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抬手和她碰杯,沉默了一刻,也许觉得不应景,才开口:“以后不提这些话,你不说,我也不说。”
“好!”真美点头答应,自己一口喝尽,辛辣直冲喉头,从心底里觉得眼前这男人可靠,有义气有情谊,是老天专为救她,送给她的。
他们相对喝干了一瓶白酒,真美喝得少,仁杰多一些。喝完,他拉着她上楼,楼上卧室没收拾,只剩一张床。不过,有张床就够了,真美衣服脱得快,她现在一心一意取悦眼前这个男人,使出所有男人爱好的床上项目,让仁杰舒心,叫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仁杰坐在床沿上,把她按到两腿中间去,看她跪在他脚边,一口口趴在他腿间吮吸,像他从前那样。
他后仰着,长长呼出一口热气,觉出一点做人的乐趣。
真美知道他喜欢这样,她妖娆地缠上他身体,满身满口舔舐他皮肉,听到他满意地低吟:“嗯……阿美阿美……好好爱我,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