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112)
众人见她害羞,起哄声不绝于耳,但只有余岁自己知道,这不是害羞而是难堪。
是长达五年心头上漫长的凌迟,而白月光这三个字,她更是压根儿就不配。
众人见她从进门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很是乖巧的样子,便自顾自地下定主意,她被段郁拿捏的死死的,于是一旁有人擅自替她灌满了手里的空酒杯。
余岁轻抿了下唇,余光看了眼身旁坐着的段郁,他压根就没看她,指间猩红一点,浑浊的白气顺着拂过他一侧锋利的下颚线,而后爬上硬挺的眉。
让人一瞬看不清神情。
垂眸重新看向手里握着的酒杯,里面透明的气泡不停地翻滚,最后在表面炸开,滋溅出的酒水落到虎口处,有些凉。
余岁长睫阖动几下,抬手,仰脖,一饮而尽。
“咣”的一声,酒杯磕到玻璃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众人的视线瞬间从余岁身上挪开,看向她身侧坐着的段郁。
“不愧是段哥的白月光,好酒量!”
段郁似是没听见般,只是把酒杯丢到一旁,唇角叼着烟,兴致索然。
黑色皮衣半敞开,露出一截深陷的锁骨,模样有些痞,不像是身价过亿的老总,倒像是高中校门口,一言不合就把人揍得头破血流的校霸。
此刻眉目低垂着,看着有些怵人,像是蛰伏在森林深处的凶猛野兽,稍不注意,就会被他锋利的牙齿穿破肺腑,叼入洞中。
包厢温度骤降,余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冷,只是胃里撺着火,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真实感知周围的温度。
这时忽然有人说话:“哎,段哥这边缺人,要不带嫂子来玩一把?”
边上的人接声附和:“是啊是啊,光坐着喝酒有什么意思,过来玩两把牌!”
“对啊,我们的段财神都坐这里了,还不得让我们好好宰一把?”
说是宰人,其实只有他们被宰的份,但场子太冷,又是大过年的,一旁的沈旭也没忍住撺掇起来:
“阿郁,过来玩把呗。”
段郁懒懒抬了下眉。
沈旭便自作主张地把场地从地毯上转移到了玻璃桌上,洗牌发牌,一套流程下来用了不到半分钟,速度快到余岁连自己手里有哪些牌都还没看清,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几圈下来众人都输惨了,手边摆着的酒杯摞起来都能戳穿房顶。
只有段郁手边是空的,余岁虽然也没有被罚酒,只是这会儿脸色也不大好看,耐着众人唉声叹气,嚷着要换个玩法,一时都没注意到她。
兴致高涨,沈旭收了牌,从玩具箱里又捧了一堆骰子出来,然后依次分发给众人。
知道余岁肯定没玩过,于是对着大家重新叙述了一遍规则。
1和6
-即在场的玩家,每人有五个骰子,在游戏开始时,同时摇并同时打开;摇到数字1的拿出去,摇到数字6的给下一家;直到在场的众玩家中有一位玩家清空了手里的骰子,这时游戏宣告结束,且该玩家为最后赢家。
沈旭:“我们是按照游戏结束后,手里剩余的骰子数作为罚酒数量,还是骰子上的点数总和呢?”
“玩就玩点大的嘛!按骰子点数总和!”
见段郁没什么意见,沈旭便自顾自地说起来:“那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一会儿游戏就开始了啊!”
“到时候输得连裤衩子都没有的时候可别哭哦!”
在场的几个女生听了都忍不住捂嘴轻笑,这种场合没少玩,大家都很放得很开,其中一个更是没忍住,笑着接话,打趣道:“那到时候可得比一下大小喽。”
众人笑嚷着,互相看来看去,最后把视线落到了段郁身上。
在场的男生有人接话:“那我们可比不过,当然段哥的最大了!”
段郁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唇角,脸上终于有那么一层浅浅的笑意。
这时身边坐着的余岁,一下绷直脊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瞬间红了。
只是包厢内光线昏暗,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也就没人注意到这点小插曲。
直到有人追着看过来,打趣:“那这事儿我们嫂子指定比我们清楚,是不是啊嫂子?”
余岁忍不住呛咳一声,头垂得更低,简直要埋到胸口。
段郁却心情有那么点好了,但仍旧惜字如金,懒懒瞥了眼桌上的骰子:“不是说玩儿?”
众人见状皆笑着收了口,段郁这是怕嫂子害羞,不让说了,于是笑呵呵地打圆场,催促着游戏开始。
只有身边几个心不在焉的女生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或许女生的敏锐度本就是要高于男生的,从余岁进来到现在,两人根本没有过一次眼神交流。
白月光?怕不是过去式,而且说不定是倒贴上来的。
都说喜恶同因,有人喜欢余岁身上这股乖巧劲儿,就会有人讨厌。
装什么,她们就没见过几个混过社会的还能纯情成这样的,于是其中一个女生没忍住再次开口。
“这都新轮游戏了,怎么也得换换位置吧?”
说话的是那个身材火辣,穿红色吊带裙的女生,这会儿眼睛弯成月牙状,看向坐在沙发最中央的段郁,语气带着些讨好:“我们也想蹭蹭段哥身上的财气!”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忍不住附和。
“是啊,刚刚都输那么多把了,肯定是这位置不合适!”
“我觉得也是,刚刚喝了那么多,都成酒坛子了,一动肚子里的酒水就忍不住晃。”
段郁轻敲了下指间的烟,烟灰簌簌下落,在桌上投下一块很重阴影,他掀了下眼皮,姿势很懒散,看向刚刚开口说话的女生,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