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113)
“你觉得应该怎么换?”
当然,段郁的位置肯定是不能动的,女生笑笑,接话:“要不段哥决定呢?”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段郁敛眉,唇角半含着烟,额前的碎发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块阴影,让人看不出情绪。
下一瞬,玉琢般的指骨轻拢起散在桌面上的五枚骰子,然后丢进骰盅中,随意地晃动几下。
光线打在少年脸上,更显他骨相优越,让人瞧了心动不已。
段郁咬着烟,声音有些哑:“五个六怎么样?”
说话的那位女生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声,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一幕镇住。
只见桌面上的五个骰子的点数,都是六。
有人爆了句粗口:“卧槽,段哥牛逼啊!”
段郁指尖轻敲了下桌面,似是耐心告罄,看向女生的眼神暗含警告,声音很冷:
“这回呢。”
女生当下就不敢接话了,余光打量了一眼坐在他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余岁,心下了然,最后缓了好半天,才弱弱回应一句:
“都听段哥的。”
第63章
头顶的吊灯忽明忽暗,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包厢一瞬寂静下来,余岁垂下眼,搭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磨砂质地的透明玻璃桌上,那五枚带有相同点数,正安静立着的骰子在此刻显得格外醒目。
眼睫轻轻阂动几下,余岁轻抿了下唇,恍惚间,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高三刚开学不久,段郁来学校的时候。
当时大家都兴奋紧张不已,都在期盼着段郁能够分到自己的班级,可最后偏偏段郁来到了(六)班,还和她坐了同桌。
那时候因为怕麻烦,余岁在课后主动去办公室找过年华,商量要换座的事,可当时年华是怎么说的,他说段郁是通过摇骰子的方式进的六班,学校不能搞特殊。
所以当时的她,下意识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巧合罢了,而现在,一股莫名的情绪爬上心头,久久不能平复。
这时突然有人说:“那段哥都放话了,咱就开始呗!”
毕竟都是混过场面的人,个个圆滑得很,段郁不怜香惜玉,不见得他们有人不怜爱刚刚那位被冷落掉的美女,于是又有几人接话附和:
“是啊,争取0点前把段哥给灌醉!”
“不醉不归!”
场子重新热起来,段郁似是嫌热,脱了外面的黑色皮衣,露出里面纯白的内搭棉T,手肘撑在大腿上,扯唇轻笑了下。
昏暗的光线临摹过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最后在高挺的眉骨上投下一小块阴影,掩住眸底的七分真情。
段郁好像永远是这样,漫不经心,游刃有余。
只要他想,你便有一分机会能搭上话,要是不想,你甚至连被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现在,她看似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却是是被边缘化的那一个。
胸口酸酸胀胀,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像是酒杯里不断向上翻滚的气泡,每炸开一个,便猛烈地灼一下心口,带着轻微的颤意,麻痹着思绪带来的疼痛。
接下来的几局游戏,余岁属实玩得有些心不在焉,本着自己是段郁的上家,总不会轮到自己被罚酒,态度便愈发随意,谁曾想,下一瞬众人惊呼一声,目光向她聚集过来。
“嫂子,这把你可输了哦!”
说话这人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坐在她身侧的段郁,似是在询问要不要真的罚她酒喝。
毕竟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余岁可是一杯都没有喝过,说是运气好也太过牵强,毕竟懂点游戏的,几轮下来就知道有人在暗中放水。
至于这人是谁,大家不言而喻,也没人敢戳破。
余岁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何况是自己刚刚一直在分神,于是主动把面前的酒杯推出去。
但这会儿倒酒那人却不敢动了。
段郁
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姿势慵懒又随意,昏黄的光线打在后脖颈凸出的一节脊骨上,极具艺术美感。
此刻白皙修长的食指探进手边的酒杯里,一下下的轻搅着里面的冰块,发出磨人的轻微脆响。
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却是带着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来个真心话吧?”
这时一旁忽然有人接过话,眸光雀跃,流连于两人之间。
“嫂子和段哥当初为什么分手啊?”
问话那人脸上带着十足的好奇,眼底求证的欲望昭然若揭,估摸着是哪个朋友带过来混熟脸的亲友,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因为但凡是了解段郁脾性的,谁不知道自高考那年后,凡是有关余岁的一切便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无人敢在段郁面前提余岁,段郁也似彻底忘了这号人般,从不主动提起。
过去的种种,好像经风一吹就散了,然而在此刻,却聚成新的风暴,猛烈地袭卷着两人,直至鲜血淋漓,把旧事忆起。
余岁眼睫轻颤几下,并未回应,只是抬手接过对方手里的酒瓶,将自己的酒杯灌满,然后仰脖,闷头喝掉。
这是今天喝的第二杯酒,要比第一杯更辣更灼人,喉咙似是窜过火,腹部的灼烧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微红着的脸颊上沁出些许细汗,啄湿了两侧的发鬓,眉心深拧一下,一时喘不过气。
众人见余岁把酒喝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念着段郁在场,也没人敢真的为难她。
一时周围吹捧的声音似是不断翻滚的浪花,左右拍打着她,令人头晕目眩。
余岁抿了下唇,抬手把酒杯放到玻璃桌上,却听一道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