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69)
红绳上的小木鱼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灼热的光。
段郁闭了下眼。
既然你不愿靠近我,那我就走到你的世界里去。
下一瞬,停在十字路口的迈巴赫打了个急转弯。
夜色很长,厚重的云层铺展开来,撒下一地金光,风彻穿两侧绿荫如盖的槐树,留下阵阵心铃回响。
出租屋内,破旧的水管再次爆裂。
像是割破的动脉,湍急的水流滋了一脸。
余岁拖着湿哒哒的衣裳,废了好半天劲才系了条毛巾上去,暂时压住这股可怕的力道。
还没回过神,门外传来“砰砰”的两声剧烈响动,以为是楼下的大妈找上来,余岁没多耽误,连手都没擦一路跑到门口。
木门被水渍泡得有些发软,像是绵软的海绵垫,外面稍加一使力,里面的人就被弹开。
余岁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模样,就被一把摁在地上。
衣摆被往上翻,卷出一侧紧致的腰线。
余岁躺在地上像是一条灵活的鱼,抬手抱住男人的腿,顺着爬起来。
男人的伤口似是已经处理过,透过轻薄的布料能看到里面凸起的一截绷带。
余岁咬着牙,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男人。
男人冷笑一声,挽起两边的袖子,废话不多说再次跃向余岁。
木门因为遭受暴力而颤颤巍巍的在门口打摆,走廊里的光忽明忽暗地探进来,一路蜿蜒到余岁的身上。
少女的脸小巧而洁白,一双眼沉静而透亮。
余岁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男人以为她害怕了,面目狰狞。
在快要倒地的那一瞬,余岁慌忙扯过手边的木棍,狠狠敲到男人头上,男人着了疼伸手去抓余岁。
余岁却像条灵活的鱼,丝滑窜过男人的腰身,然后提起旁边的书包飞快往楼下跑。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被一寸寸拖远。
余岁背着书包,胸口剧烈起伏着,皲裂的嘴唇干到发白,头发乱糟糟糊在脸上,一如那日午夜出逃的女鬼模样。
可她却一刻都不敢停。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只见远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少年挺阔的脊背和俊秀的眉眼。
余岁呼吸一滞。
是段郁。
第39章
指间烟灰簌簌落下,猩红光点蛰到白皙的肌肤上,段郁眉头轻蹙了下,掀起眼皮向前瞭去。
余岁像是条脱水的鱼,浑身湿透了,衣服如同绳带般紧紧拧在瘦弱的腰身上,一双清明透亮的眼此刻盛满了慌乱与惊诧。
身后的人追了上来,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到余岁的时候恶狠狠地啐了句脏话。
攥着书包带的手一紧,余岁挪开视线,在路过段郁的时候奋力向另一侧跑去。
段郁掐灭烟,唇线绷直。
宽大的掌心圈住纤细的手腕,箍紧,手背上的青筋爆起,段郁压着眉,一张脸沉的可怕。
“上车。”
余岁愣了下,旋即车门被段郁单手打开,肩膀一沉,连人带包滚了进去。
随后是一道车门落锁的声音。
余岁坐在车里,意识到段郁要做什么,边奋力拉车门,边用力拍车窗。
段郁!段郁!
她无声呐喊着。
段郁置之不理,冷眼睨着对面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撸起袖子,视线往后掠了眼,然后才重新看向面前的段郁。
“你谁啊?”
少年冷着张脸,眼皮很薄,锋利下颚线一侧露出的白皙脖颈上青筋凸显。
拳头灌风,段郁紧抿着唇,一句话没说,结结实实砸到男人脸上。
“她也是你能碰的!”
段郁单手拎住男人的衣领,下颚线绷紧,一拳接一拳地砸到男人脸上。
男人被打的眼冒金星,但借着体型优势很快从段郁手里逃脱,然后连滚带爬地从一旁拾起一根铁棒。
这铁棒余岁有印象,是楼里租住的那帮施地工人抬水桶用的,就是不知道前些天怎么弄的断了一截,被丢了出来。
铁棒一头长满了齿轮般的刀刺,像是魔鬼的獠牙,抓上一口便会鲜血淋漓。
原本一尘不染的车窗上此刻爬满了大大小小交错的掌痕,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像是触到雨后朦胧的雾,眼眶有些湿润。
段郁抬手蹭了下唇角,然后朝男人抬了下下巴。
握着铁棒的双手蓦地发紧,男人咬紧牙关,高高举起铁棒砸向段郁。
余岁紧张到闭眼。
随着一道清脆响声,铁棒掉到地上,男人也重重倒下,蜷缩着双手死死捂着腹部,五官也因剧烈疼痛抽到一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惨不忍睹。
而段郁站在远处,背对着余岁,脊背依旧挺拔,静立着像是一棵松。
月光清透,只见下一瞬,有什么顺着少年白皙的手背一路蜿蜒向
下,坠到修长指尖。
段郁受伤了。
可段郁似是未曾察觉般,沉着张脸,几步跨到男人身前,蹲下身,用手背扇脸扇男人呲牙咧嘴的脸,嗓音很沉:
“你是不是想死啊,我送你怎么样。”
少年眉目清秀,说话的时候甚至嘴角带笑,可男人却觉得毛骨悚然,求饶的话术几遭滚到嘴边又被吞咽下去,只因段郁掐住了他的脖颈。
原本以为只是恐吓的话术,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来真的。
修长的指骨越束越紧,感受到段郁是真的要弄死他,男人开始剧烈挣扎,双眼因为缺氧而发红肿胀,双手死死扣住段郁的手腕,眼底满是求生的本能。
段郁扯了下唇,像是看死物一般看着他,眼底毫无一丝悲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