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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前蜜月(56)

作者: 辛试玉 阅读记录

连带着让他的视线,也在一瞬模糊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失态后,他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同医生致歉后,扶着江兰时离开了诊室。

由于没有任何经济压力,在雷市这家医院的住院手续倒是办理得很快。

不过半小时,他们便被护士引到了高层的单人套间病房里。

江兰时说她很累,想休息一会儿,梁叙便一直陪在床边,哄着她睡着了,才开车回了福恩太太的度假屋。

梁叙把他们这段时间用过的东西都搬上了大G,又找福恩太太结算了将近三个月的房租。

看着生活痕迹被一点点搬空,梁叙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一点点地被挖空。更准确点来讲,不是被用力挖空,而是一只虫子溜进去,一点一点的啮咬蚕食。

将要发动车子时,丽芙给他发来了邮件,大致内容是说,梁叙之前找她办的的特许证,她已经在着手办了,让他一切放心。

他以公式化的语言和态度回了丽芙,坐在驾驶座上,莫名有一种悬空感。

他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医生说时间不定,要看具体情况,万一呢?万一兰时能撑到明年这个时候呢?

大G在通往市区的公路上疾驰着,梁叙只觉得莫名的窒息,于是他把车窗开了一道缝隙。微冷的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在他耳边呼呼的响着。

风是自由的,他是痛苦的、压抑的。

他到医院的病房时,江

兰时还没醒。

她睡觉时总喜欢把被子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之前在度假屋时便是这样。

梁叙想到,那天晚上突降暴雨,把他所在的次卧屋顶上的一块掀飞,那时他不知为何,惹了江兰时生气,所以他不敢主动去找江兰时,只想着不如在客厅凑活一晚上算了,但是江兰时推开了主卧的门。

她站在门口,神色有点疲惫,但是她同自己说,让他进来主卧。

本来他们应该是一人一条被子的,但那天晚上,梁叙的被子被倾倒入房间的雨水打湿了,只好和江兰时共用一条被子。

起初江兰时睡得很安稳,也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过多久,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她那边扯,非要被子在怀里可以簇成一团,头也离开枕头,整个人都“依偎”在那团被子里。

梁叙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这在心理学上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也试图江兰时整个人连着被子一同拥入自己怀中,但江兰时却死死抱着被子不肯松,他也只能放弃。

她在睡觉时,都分外地警惕。

梁叙稍稍一凑近她,她就立即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是,她在抗拒自己的靠近。

梁叙唇角下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那晚他并没有睡着,他想了一晚上,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好,结果次日,江兰时就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治疗。

他以为终于柳暗花明了,如今看来,却是山穷水尽时的挣扎与幻想。

梁叙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江兰时的睡颜,用手覆盖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那会儿听到医生宣布结果时,他觉得自己脑中的弦在顷刻间就绷断了,那时他尽力地在江兰时面前维持着情绪的稳定,仿佛这样可以就可以让她多安心一些。

终于在四下无人时,他可以不用那么刻意地去遮掩自己的情绪,也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气,虽然他很清楚,这是暂时的,等到江兰时醒来后,他必须将所有可能传递负面情绪的动作表情都压下去。

他很少这般无措,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江兰时已经醒了。

等他抬起头时,江兰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越来越稀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一样靠在床头,她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绺头发。

江兰时没说话,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盯着那绺头发。她如今已经不敢再把头发扎住,甚至不怎么敢用手去碰,她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的头发现在只剩下了稀薄的一层,贴着头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全脱完。

梁叙起身时,江兰时也正好抬眼看他。

她迅速地攥紧手,她不想让梁叙看到。

但随着床垫微微下陷的动静,梁叙已经坐在她身边了。

他的手包裹着江兰时的,拇指抵在她的指节上,而后在她耳边低声说:“兰时,闭眼,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江兰时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什么礼物?”

因为在记忆中,梁叙好像没有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送过她礼物,从前每逢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这样的节日,她会在实验室收到来自梁叙准备的花束和礼物,礼物大多是一些奢牌的首饰,她平时不方便佩戴,便都连着包装一起收起来。

她没戴过,梁叙也没问过,只有结婚的第二年,梁叙被邀请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她不得不一同前往时,才在若干成套的首饰中,挑了一套不怎么惹眼的戴上。

梁叙应当是留意到了,挽过她的手,说:“你今天很漂亮,这套首饰很衬你。”

而在平时,没有任何理由,并非什么重要节日时,这似乎是梁叙第一次送她礼物。

故而她很是意外。

但她转念一想,左右自己只剩这么一点时间了,梁叙既然愿意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那她不如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只当作一场梦,就不会心存妄念。

她想的有些出神,梁叙却只是将另一只手掌横在她面前,她的眼前瞬间被漆黑取代。

“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