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几乎是在打林翘的巴掌。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样的傲慢嘴脸打发女人?
可她不避不让,只问:“那您能保证停止抹黑我,让我继续在娱乐圈生存吗?”
江荣先哈哈大笑,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林翘,不要同我讲条件,你没有筹码同我谈这些,我现在是在通知你,而非与你商议。”
林翘被他的冷漠刺激得头皮发麻。
这种淡定的狠心,才真正令人胆寒。
她忍不住又试探道:“我很好奇,为什么非要逼我们分手,所谓的联姻,真的比你儿子的终身幸福重要吗?”
“幸福或许是真,但是不是终身,谁能保证?”江荣先如听到笑话般轻嗤道,“幼稚的人才会认为感情能和万贯家财相提并论,林小姐,你是名利场上待过的人,难道真的以为‘感情’和‘利益’有资格上同一张牌桌?”
财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感情算什么东西,要用多少虚无缥缈的感情,才能撬动那一枚硬币?
林翘知道这便是江荣先眼里的世界。
她不由得噙上一抹冷酷到底的笑:“当然不能。”
“林翘,其实我看得出来,你身上有很多地方都和嘉劲有些相像,不过我没有闲心试探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离开嘉劲,我保你星途坦荡。反之,你的职业生涯就此葬送。”
江荣先气定神闲,这般淡定,不难看出在商业中,他是个很好的谈判专家。
林翘握紧了手机,问道:“为什么不去要求你儿子?”
“你离开他,就是伤害他,他会看清感情的虚伪,到时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我何必还要费心去动他那块顽石。”
江荣先好谋算,林翘听得心寒,咬唇不发一言。
说罢,江荣先又留下一句“我没有什么耐心,我给你24小时,你给我一个答复”,就挂了电话。
林翘把手机从耳畔缓缓拿掉,看向江嘉劲。
方才通话时,他一脸急色,可这会儿却没着急问江荣先为什么找她,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但这个局面,显然是他预料到的。
林翘靠在椅背上,丧气地问:“你和他斗到那个地步了。”
江嘉劲也学她那样,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丧里丧气地说:“争家夺产,要是像偶像剧里演得那样容易就好了。”
林翘闻言,胸腔一颤,忍不住笑了一声:“电视剧里通常一次联姻就能解决,怎么,你也需要联姻吗?”
江嘉劲看她一眼,似乎也觉得好笑,苦中作乐的幽默,不由得勾了勾唇。
过了会儿,他才问:“如果你猜对了怎么办?”
林翘屏息,不知为何眼皮竟跳了两下。
她凝眸看着他,一时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江嘉劲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淡淡地说:“江嘉丽母女三人,背后就有额外三个姻族撑腰,我母亲死得早,我和外祖家不常来往,他们能给我撑腰,但终究不算硬气。集团内部江禹等人是我派系,但也有人是江嘉丽的亲信,联姻对我来说,确实是最快捷的做法。”
他原不必解释这么清楚的,林翘这样想。
她虽然是一个门外汉,对商战一窍不通,但他们双方摆在面前的势力她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事情多少也能预料。
她想了想才问:“可是新闻里不是说,江荣先早已属意你姐姐接手企业,又何必要壮大你的势力?你的羽翼越丰满,越容易发生萧墙之祸。”
“扶摇是扶摇,江家是江家,之于江家,我是唯一的儿子。”江嘉劲嘲弄一笑。
林翘心头猛然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糊涂了。
她等着他说下去,可他显然并不愿再多聊,他把手里的首饰盒递给她,对她说:“打开看看。”
林翘边接过来边问:“什么?”
他笑说:“看看就知道了。”
林翘笑着瞥他一眼,臭德行,还卖关子。
她打开看,那瞬间真有闪瞎眼的错觉——一只玻璃种翡翠镯,晶莹剔透,莹润泛光,彷佛一块无瑕的玻璃。
林翘不太懂翡翠,但并非一点不识货,这手镯不仅成色好,还是宽版轮胎。
她甚至没出息到不敢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只结结巴巴问道:“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多少钱买的?”
江嘉劲轻描淡写:“上周参加慈善晚会,恰好看到这个,你不是正迷信,送你戴着玩。”
“所以多少钱嘛。”林翘还是问。
“六百多少来着。”江嘉劲想了想,又道,“记不太清了。”
林翘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嘴上凶巴巴地骂她迷信,可她再迷信,却也没有拿六百多万买一只镯子,他倒好,挥霍无度。
她转头与他对视,这样沉默三秒,才道:“江嘉劲,我想我不能收下它。”
“……”空气变得死寂。
江嘉劲不知道林翘的拒绝意味如何,只是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压不住的恐慌。
这一年来,她要对付舆论,他亦在商场厮杀,两个人相处时还和从前一样,但每每分开,他总觉得心里没有着落,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细看却好似盏盏鬼火在瞳孔里漫无目的地飘摇,他笑:“你不是常常骂我江扒皮,我大方一回,你倒忸怩起来?”
林翘盖上了盒子,沉默许久,才抬眸撞进他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和许多年前一样,经历了大红大紫,滔天的恶意与攻击,她还是有那样一双灼亮而倔强的眼睛。
她字字清晰,说道:“江荣先告诉我,我这一年的事业动荡,全然出自他的手笔,而过去仅是警告而非真正的处置,如果我不离开你,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你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