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家里剪刀放哪了她到处找不到,贺玺说在卧室立柜的第二个抽屉,苏愉接着回了句“谢谢”,就再没任何对话。
贺玺知道苏愉不喜欢和他聊天。
他的消息在她看来近乎成为一种负担,她会很仔细的斟酌怎么回复他,哪怕结婚都两年了,问一件这样的小事还要对他说谢谢。
正因为她不喜欢,他也会尽量避免给她加重负担。
贺玺手指停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犹豫两秒后,又退出界面,关掉手机。
贺玺去找了个瓶子把花插上,把麻薯放进冰箱,接着他去客厅拿医药箱。
今天在店里搬东西不小心受了点伤,伤在后肩偏肩胛骨的位置,他自己有点不方便处理,只能随便涂了一点药油。
贺玺冷拧着眉,牙关紧闭。
没有外伤,但疼得过分,甚至比前两年他骨裂那次还疼,贺玺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暴起。
贺玺想,再等等,要是明天早上还是这样,他就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穿上衣服,贺玺再次缓吸一口气。
。
快到九点,苏愉还没回家。
饭菜依旧放在蒸锅上热着。
外面刮起一阵风,接着书房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苏愉出门的时候肯定没关窗户。
她总是忘记。
书房门半掩着,贺玺推开门进去。
书房是苏愉工作的地方,她这里堆了不少资料和稿子,贺玺从来不会随便踏足她的私人领地。
他径直走向没关的窗户。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贺玺目光扫视一圈,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夹。
他把文件夹放在书桌上,纸张相触碰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响,贺玺垂眼时,看到文件夹里“离婚”两个字。
他顿住。
捏在文件上的手指不可控制的微微抖动,他目光往后扫,清楚的看到“离婚”后面跟着的是“协议书”三个字。
贺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他早已习惯在任何时候都掩饰自己的情绪,此时也是,尽管他指尖已经捏得发白,脸色依旧冷漠,像一块化不开的寒冰。
这份离婚协议书里清楚写着贺玺和苏愉这两个名字。
后面的内容,他已经无法再细看。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像一把利刃,给心口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贺玺脸色一变,他放下文件夹,转身拿起伞冲出去。
他甚至来不及换衣服,随手拿了件外套穿上,刚到门口打开门——
打雷了。
站在门口一只手还停在空中准备开门的苏愉愣住,雷声轰鸣,她睫毛颤抖,看到贺玺时,她明显又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他要出门吗?
手上还拿着伞。
贺玺一般太晚都不出门,他这个人没什么社交活动,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无趣的不得了。
这时候碰到,有点尴尬。
苏愉不自然地笑了下,她讪讪把手收回来:“你要出门?”
贺玺没说话。
他这样子真像个活阎王 ,真要了命了,苏愉心里瑟瑟发抖。
“要下雨了。”苏愉礼貌又好心地提醒他。
好惊险的,幸好她紧赶慢赶还是赶回来了,不然刚刚打雷闪电就要把她困住了。
“嗯。”贺玺平静的看着她,黑色瞳仁里是无法被解读的情绪,他低声说:“打雷了。”
苏愉点头。
她听到了呀。
苏愉还没揣测明白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贺玺已经侧身到一边给她让路。
他把雨伞放下,从鞋柜里拿苏愉的拖鞋出来,她的拖鞋是可爱的粉白色,和贺玺的黑色天壤之差。
就像他们之间的差距。
苏愉换上拖鞋,看他把伞放下了,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你不出去了?”
贺玺避开她的视线,他此时情绪有点可怕,转过身,声音像一记闷雷,听得苏愉心抖了抖。
“已经不打雷了。”
不打雷所以呢?
贺玺怎么莫名其妙。
苏愉在心里嘟囔。
。
今天白天吃完早午饭苏愉就出门了。
她先是去见了律师,然后约了裴金金一起吃饭,新开的一家湘菜馆,苏愉想吃很久了,在等金金抽出时间和她约饭。
不然除了金金也没其他人陪她一起打卡这些餐馆了。
苏愉吃辣不行,但喜欢吃辣,点了一个剁椒鱼头和小炒鸡,另外还要了一份蒸南瓜,是甜口的,正好能中和一下辣度。
苏愉叹气。
律师说的和她在网上搜到的一样,如果对方不配合,那她会在这段时间里被折磨得脱一层皮,她完全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律师给她看了好几个案例,什么男方假装答应,说好了又反悔,用冷静期吊着人,或者就是狮子大开口,给女方带来精神和生活的双重折磨。
这世上男人都这个样。
没几个好东西。
连“好聚好散”四个字都学不会。
苏愉认真听律师说,听得她后背发寒,虽然她并不了解贺玺,但她觉得只要她好好说,贺玺不见得不同意。
她需要斟酌的就是怎么说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结婚?
裴金金对此提出疑问。
苏愉认真想了想。
说起为什么结婚,就是贺玺的优点之二了。
他长得实在不错。
二十五岁的苏愉因为外婆生病需要找人结婚,她原本以为结婚这件事应该离她很遥远,她并不相信这世上有美满又长久的婚姻,所有事物都是阶段性的。
爱也是。
但外婆病重时,拉着她的手慈爱又不舍的看着她,很久都不说话,只有眼角的眼泪越来越不舍,那一瞬间苏愉在想,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如果能让她安心,那她也退一步,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