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和他离婚后(34)

一听到贺玺的声音,苏愉差点要哭出来。

其实金金说得对,苏愉就是个纸老虎,她看起来挺有主见一人,要说做什么事自己也都能做,但要是有人给她兜底,她情绪立马就崩塌了。

她哽咽了两声,贺玺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你在哪?”

细微的风声从听筒里传来,贺玺捕捉到这风声,他后背冷汗凉了全身。

“不、不知道。”苏愉声音有点抽,因为身体虚脱声音也变得很小,“有很多树。”

贺玺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他那边呼吸声都紧了,声音处于一种极力保持镇定的状态:“你看看周围,告诉我。”

他这样的镇定给了苏愉勇气。

“这里有水,有棵很高的松树。”苏愉看过一圈,尽可能描述她的视野和位置,“从酒店出来往右走,走了快十分钟……我堆了一个小雪人。”

“我在雪人附近。”

“好,我知道了。”贺玺那边脚步声急促,细听他的声音在发抖,但他不能让苏愉慌张害怕,他压着声音问,“你现在怎么样?”

苏愉的声音很虚弱,贺玺听出来了。

“我有点冷。”苏愉上下牙关已经在打颤,她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不小心摔进满是淤泥的池塘,那时候正好是倒春寒,温度接近零度,她陷在池塘里十多分钟,体温被冰冷的淤泥逐渐带走,直到被路过的好心人救起来,带回家。

外婆把她放在木盆里洗泥巴。

那是她有过最冷的一次记忆。

外婆给她用热水泡着,给她不停地搓手,水冷了就加热水,洗了五遍才把她这个泥人洗干净,眼珠子离都全是泥,然后给她裹着厚厚的毯子,放在火炉旁边。

现在比那一次还冷。

冷到心脏都有种快没有力气跳动的感觉。

“不要乱动,安全就待在那里。”贺玺停了两秒,他应该让苏愉继续保持通话,但想到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手机掉电快,贺玺心又紧了紧。

“手机还有电吗?”贺玺问。

“马上没有了。”苏愉在要失去联系的恐慌里,她手指紧握着手机,呼吸声快被风声淹没。

“先挂掉。”贺玺当机立断,他知道苏愉现在很害怕,他比她更害怕,他想要保持联系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点呼吸,但这种情况下一定要留存最后一点电量。

“苏愉,记得,不要害怕。”

“我会找到你。”贺玺一向冷静的声音似乎有点发抖,可为了苏愉安心他还是保持镇定,“我马上就过来。”

贺玺挂掉电话,就在这最后的声音传来时,苏愉从他克制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哭腔。

他的话变成了一团有着细长绒毛的毯子,在这样的冰冻里细心的包裹住了苏愉的心,让她这一块不至于脆弱地被寒冷侵袭,她吸了一口气,使劲地点点头,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语气那么乖。

“嗯,我等你。”

贺玺之前是做消防的。

他出过很多次任务,什么状况都碰到过,贺玺的性格早在少年时定型,他很难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甚至成为了他的某种心理疾病,所以在执行任务中,他都能保持平静和镇定。

没有牵挂的人就是他这样的。

户外救援冷静和迅速都很重要,贺玺最深知这一点,但挂掉电话之后,恐慌感就像一张捕捉人的大网,铺天盖地把他覆盖起来。

贺玺清楚的知道苏愉不会走很远。

这么冷的天,又在这样的环境里,以她的身体素质也没办法走远,应该就在附近,不到一公里,但她的身体素质差,恰恰又是贺玺最担心的。

她平常就待着不爱动,工作性质更是让她常年就待在书房,以至于平常爬到三层楼就累得小喘气,更别提她还怕冷。

苏愉有痛经的毛病,有一次去看中医,医生说她湿气重,要少碰凉的要祛湿气,在家里熬了一个星期中药没坚持下去。

这么怕冷的她怎么受得了?

往右走只有一条路,贺玺看了眼时间,他计算他和苏愉脚程的差距,脑子里已经跳出一个距离范围,直到看到地上一个小雪人,他瞳仁紧缩,眉心“突突”地直跳。

苏愉说她在这附近。

贺玺脑子里快速闪过她说的每一句话。

贺玺视线从周围扫过去。

这附近的环境很糟糕,贺玺脸色也一样糟糕,安静下来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水流声,以他的经验,推测到在雪地掩埋下有冰面。

所以苏愉是掉进冰窟窿了。

想到这里,贺玺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他眼底升起无法被掩饰的恐惧,现在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贺玺停下,再次给苏愉打电话过去。

已经打不通了。

耳边只有风声,锐利的风像小刀划在皮肤上,刮得眼睛疼,脸疼,心脏也疼,贺玺脸色冰冷到了一个极点,直到他在视线快速搜寻中看到两道浅浅的脚印……贺玺视线一紧,抬腿往那边走。

“苏愉——”贺玺喊她的名字,声音沉在风里,听不到回应。

树上的雪砸落在他身上,贺玺再次看了眼时间,距离他挂掉电话已经过去八分钟,每一秒过去不安和担忧就往上叠加,在喊了几声名字依旧得不到回应后,贺玺的情绪已经快冲破禁锢。

“苏愉。”贺玺一声又一声继续喊。

依旧没有回应。

这时脚印突然消失。

贺玺抬头,一眼看到苏愉。

她弯腰弓在树边。

贺玺顿了下,马上跑过去,他甚至没注意到冰锥扎进他脚踝,尖锐的疼痛被掩埋在寒冷里,能看见他脚踩进雪的深坑里,印晕下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