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男人可以捡(2)
如今亲眼所见,觉得文字顶多能描绘出实景的十分之一瑰丽。
正感叹着,远方突然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这有脚印!”
“去那边看看!”
不好!傅彦心想坏了,八成是刺杀他的第二波人赶来,发现他跟一个护卫换了衣服,又追了上来。
他大爷的,还给不给活路了!
傅彦咬咬牙,往山上跑去。
至少那层峦叠嶂的树能挡一挡他,傅彦心想,运气好的话或许有个猎户在山上歇脚什么的,救他一命。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自己一动身就惊动了在树上打瞌睡的鸟儿,瞬间呼啦啦地飞起一大片。
“在那边!给我追——!”
傅彦顾不上伤口带来的灼痛感,不要命地往山顶跑。
他走的是一条极其不规则的小路,路上布满青苔,滑得很,害得他踉跄了好几次。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傅彦感受到耳边一阵寒风飞过。
刹那间,他本能地往旁边一躲,结果脚底打滑,狠狠跌在地上。
傅彦用余光瞥见一把匕首“噔”地一声深深扎进树干。
傅彦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个黑影罩在自己头顶,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傅彦飞快转身,举起了手中的破刀,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就在黑衣刺客手中的剑刺向他的那一刻,一束银光“嗖”地闪过,刺客应声倒地。
其余的刺客显然慌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还有别人出现。
还是个练家子!
然而还没等刺客们看明白来者何人,那半路杀出来的“不速之客”便三下五除二放倒了所有人。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此人身影如鬼魅一般,身手极快。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九具尸体,还有一个垂死挣扎的,痛苦地扭得跟条蛆一样。
傅彦趁乱赶紧逃离现场,他拖着伤腿挪到了一棵大树背后,喘着粗气,还没从刚才惊心动魄的打斗过程中缓过来。
这时他才忽然发现,来的不只高手一个人,还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躲在高手身后的树林子里。
和傅彦一样,他们也震惊地观望着高手方才以一敌十。
傅彦靠着树干,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高手的背影。
此人体态极佳,腰背笔挺,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动作矫健又轻盈。
此刻,高手正用剑尖抵着仅剩的那名刺客的脖子,厉声问:“何人派你来此?”
刺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戾。
“老大,他要自尽!”
高手眸光一凛,迅速俯身去钳刺客的牙关。
然而为时已晚。
刺客狠命咽下了藏在齿间的毒药,立刻七窍流血中毒身亡。
“死透了……”
刚才被称作老大的那个高手叹了口气,然后风流倜傥地吹了声口哨,朗声道:“都出来吧。”
躲在树林里的几个男人纷纷蹿了出来。
“先搜身,然后把尸体都抬回去烧了。”高手淡定地吩咐道,“注意点,一点痕迹都别留。”
“好嘞老大!”
高手一边说着,自己也弯下腰来,在一个刺客的衣服里摸来摸去。
“真扫兴,连根毛都没有。”高手颇有些不满地嘟囔。
“诶老大,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反正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哎哟我还没回过神儿来,老大刚才那几招也太威风了,我眼睛都跟不上,老大就‘欻欻’几下全给他们削了,哥儿几个佩服!”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咧嘴笑道,对他的老大佩服得五体投地。
“哼,雕虫小技,就当活动筋骨了。”高手语气狂傲,他的声音其实很年轻,通透又清亮,却能在无形中给人带来压迫感。
高手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出来,百无聊赖地站直了身体,从腰间取出一条汗巾,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宝剑。
那是一把银亮的长剑,惨红的斜阳映在上面,照出凛凛寒光。
奇怪的是,这把刚刚杀死了九人的剑刃上竟无一滴血珠!
傅彦曾经听过一些江湖传言,说是“杀人不沾血”乃是评价一把剑的重要标准之一。
如此看来,这把剑不是由特殊材质工艺铸成,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傅彦倒吸了口冷气,手持名剑、武功高强、出没在山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几个人似乎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傅彦身上,当他是空气似的。
也是,他都伤成这样了,确实构不成什么威胁。
傅彦被无视了,有些尴尬,但对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便一瘸一拐地从树后走出来,冲刚才救他的高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顿时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傅彦。
几个人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爆发出惊雷般的笑声。
傅彦很困惑,他们在笑什么?
是自己现在的形象过于狼狈了吗?
那位高手也“扑哧”一下笑出声,转头看傅彦,“你刚刚叫我什么?”
傅彦抬眼,对上了一张明朗的笑脸。
这位高手是一个胡服少年,身量颇长,然而看脸还是个十六七的半大孩子,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鼻梁窄挺,一双又大又有灵气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眼下卧蚕饱满,看起来有些调皮。
他穿着一套劲装,短衣窄袖、羊皮毡裳、玄色革靴。浓密卷曲的长发一部分被打成一股一股的辫子,用银发扣束起来,剩下的散着,随意披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