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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309)+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

日渐西斜,灯火已上。

秦灼在水里泡够了,从侍女手中接过帛巾,直接跨出浴桶。

他随他阿娘甘夫人,生得肤白,热气一蒸又敷了层薄红,连眼角都晕开桃花色。他腰窄腿长,身形挺拔,骨肉匀称至极。侍女本是惯常做事,如今也不免红了脸,齐齐垂下头去。倒有年纪小的偷眼去瞧,正见他将帛巾一披,堪堪遮过膝盖。

膝盖下,各有两条极深的伤疤,与胫骨同长,极其可怖。

那小侍女心中大惊,慌忙埋下脸,大气也不敢喘。

秦灼腿伤又有发作之势,并不敢在水里多泡。他如今名义说是府臣,实则不过面首,这兰汤洗沐的规制竟比他在秦地做少公还要周全。他便诚惶诚恐说:“在下身无寸功,怎好如此僭越。”

“公主得陛下宠爱,不过一汤水罢了,不算得什么。”侍女边替他穿衣边笑道,“甘郎伺候好公主,便是一件大功了。”

秦灼也报之一笑,收拾停当后,由人引着往阁中去了。

阁内红帐低垂,烛火昏昏。秦灼轻轻合上门,便听长乐在帐后叫他:“进来。”

他依言打帐而入。

长乐正支着后脑,倚在枕上吃酒。只穿一件大红抹胸裙子,雪波半掩,两鬓乌云披在肩头,首饰却不曾摘去。她似乎带了点醉意,问:“梳洗过了?”

秦灼颔首道:“是。”

她将金樽搁在榻边,往一旁案上一指,“不急,先焚香吧。”

案上各色香合便有十数,更有香丸、香炉、香箸、香匙诸物,样样精细。再看香料,沉水、乳香、檀香之属已是价值不菲,更有数枚瑞龙脑,足见皇帝宠爱之重。

秦灼一一察看,心道这位公主娘娘还真是讲究,睡个觉竟取用这样繁琐的香具工程,便请示道:“不知公主喜欢什么香。”

长乐只是笑,“甘郎亲手调制,不拘什么都好。”

秦灼便将香炉置于矮桌上,以云母片隔火,再取诸香料调和。他做这些倒是驾轻就熟,片刻功夫,融融暖香便氤氲开来。

长乐倚在枕上,手托着后脑瞧着,待他做完,指了指榻前一只铜盆,又说:“玫瑰花泡好了,一应物什俱在这边,来帮我搓搓手。”

秦灼低眉顺眼地上前,从榻边跪下,双手抬起她手腕,将镯子一个个取下。

长乐生得丰盈,镯子并不好摘,秦灼手法却极其细致,那十只细金镯除下时,一双雪臂上竟无半点红痕。

秦灼将盒子一一打开看了,先替她净手。不多时,又在水中加了个四角香包。这样浸了一会,从旁取丝帛给她擦干,这才再抹膏脂。

膏脂叫手心一暖便化,甜香气更深了。这样十指交错厮磨,便有些缱绻之态。

长乐由得他服侍,含笑道:“是香。”

秦灼垂目道:“娘娘的物件一应是上佳的。”

“我是说卿。”长乐一只手拔下他簪子,将他头发撩到背后,手背缓慢摩挲他一段脖颈,“吕郎这人没送错,皮囊已是上乘,乖觉知趣却是最难得的。”

秦灼不躲不迎,柔声道:“臣卑贱之躯,得见凤驾已是三生有幸,岂敢再受娘娘如此抬爱。”

长乐笑意更深,“好儿郎,真抬爱你的在后头呢。”

她边说边携秦灼的手,秦灼心知肚明,也由她牵着靠榻边坐下。

他是沐浴后前来,公主府中又暖,只穿了件素丝袍子。如今灯火暧昧,他便着意做一些欲迎还拒的楚楚之态。

长乐很吃这一套,身形未动,右手已摸索着抽解他腰间带子。

正在这时,阁门突然从外打开,有人边往里走边大声问道:“公主今夜又要抬爱谁?”

来人身形高大,身披绢甲,腰挎金刀,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阁外也无人阻拦。

秦灼从榻边起身退下,正瞧见那人的一侧肩甲。

甲胄上,饰有一只金豸。

这人贸然闯入,长乐却不怯不恼,撑着身子在枕上,笑吟吟道:“我道是谁。”

这人瞧也不瞧秦灼,迳自走上榻前,一把将长乐提拢在怀。长乐也不挣扎,反而环臂抱住他的颈项。二人目光一触,竟旁若无人吻了起来。

秦灼已退到阁间,等那边声响住了,他才跪下拜倒,叩首道:“臣公主府舍人甘棠,参见驸马都尉。”

驸马将长乐扶在枕上,跨坐在她身前,沉声问:“知道我?”

他所著绢甲是高级武将服制,左右又饰金吾对豸,而长乐公主所尚是金吾卫上将军虞山铭。再者,能深夜入公主寝居如无人之地,哪还有旁人?

秦灼只笑道:“都尉英姿卓绝,神武非凡,臣仰慕已久,岂敢不识。”

他再揖手,“夜已深沉,娘娘同都尉早些安寝。”

“慢着,”虞山铭一只手和长乐十指交握,手上温柔,眼神却晦暗,“你留下,就在帐外捧夜香吧。”

“捧”夜香不是“倒”夜香,一字之差,也不尽相同。若是倒,只需待二人睡下收拾即可,而捧夜香,只怕要像捧烛台奁匣一般,双手过头,请他解决完毕。

秦灼却仍恭顺道:“是。”

“罢了。驸马回来一趟,外人在跟前不好说体己话。”还是长乐开口,“你下去吧。”

待秦灼掩门而出,虞山铭仍冷着脸色,拨了拨长乐的臂钏,问:“怎么,心疼他?”

长乐懒懒凭枕侧卧,在他手中伸出指尖,遥遥点了点香炉,“闻出来了吗,今夜点的什么香?”

虞山铭耸了耸鼻子,有些不耐,“老子是沙场征战的,哪跟这些人似,天天娘们唧唧钻营这劳什子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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