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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49)+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果然,萧恒放下酒盏,对李寒说:“朝政之事我还不太应手,诸卿的官职加封,都是渡白尽心操持。现在猜猜,要给你个什么官当?”

秦灼一耳朵就听出来,是他俩唱双簧的惯常口气。

李寒果然顺萧恒的意思“猜”起来:“如今左右二相依旧空悬,臣的职位,如何也出不了丞相之外去。敢问陛下,可是左相?”

萧恒摇头。

李寒道:“那就是右相。只是右相位高,臣还年轻……”

萧恒道:“就把右相授给你,你要如何?”

李寒拱了拱手,“那臣只好却之不恭了。”

萧恒摇头笑道:“可惜,错了。”

杨韬奇道:“除了左右二相,还有什么职位合得上李相公的功劳?”

秦灼多少看出些萧恒的意思,便顺水推舟道:“既然杨公都叫他做‘相公’,陛下多少要封他个相公当当。”

一旁侍坐的陈子元不轻不重清了清嗓子。

这的确是萧恒之意,却是大梁内政,诸侯本就不当开口。萧恒没问他,他却主动提这话。

他心中做好了断的打算,但他的人还没有。习惯这种事,并非一日就能改成。

但萧恒似乎不同。

此时,萧恒也回望秦灼,目光叫珠帘一挡,温度似乎也凉下来,话语很平和:“秦大公所言极是。”

秦灼一颗心像浸在海底,冷不丁叫一粒石子硌着,又酸又疼。但要说哪里不对,萧恒在人前如此称呼他,的确应当。

断舍情分,只论公事,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求。

那还矫情什么?

秦灼在心中暗骂一声,已听萧恒含笑道:“既然秦公说话,李相公,接旨吧。”

李寒闻言,便扫膝下拜,众人也忙面天子垂首跪坐。秋童接过一卷玄色绸轴,高声诵道:“皇帝制诏——”

吾惟戡乱以武,治世以文,而公相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西夔营监军李寒,器宇凝正,风度峻远,识度宏远,才略优赡。诚着草昧之辰,业预艰难之始,功侔十乱,声高三杰,譬兹梁栋,有若盐梅。元功懋德,宠秩未臻,宜处鼎司,庸兹重望。兹拜尔为大相,列居端揆。当统率百官,范率槐路。选材擢职,听任卿令。军机戎事,进谋参议。驳议有三,予旨不行。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大相!

众人皆道萧恒器重李寒,高则右相,次则左相,谁料萧恒竟为他变更相位,废左右相制,独设大相。

大梁向来文武分权,左、右相为文臣之首,不涉军事。但如今看来,李寒不仅可举荐人才、代天任罢地方官吏,还可参议军政,再往后,调令禁军也不是不可能。更有甚者,他还有权驳回天子令,大相驳反三次,天子诏不可颁。

自国朝建来,前所未有。

何止天要变了,是天要翻了!

李寒出列,向萧恒拜倒,“臣多谢隆恩。但请陛下,收回成命。”

秦灼心中一动。

按理说李寒现在该理所应当地接旨了,三请三辞不是他的路数。

众臣疑惑之际,萧恒开口问道:“你要我收回成命,总得有个原因。”

李寒俯首,“青不悔罪犯谋叛,祸及十族。臣乃罪臣门生,罪孽深重,岂敢列于朝堂,以污圣明。”

他话音一落,郑素陡然抬头。

李寒固然请辞,萧恒为之唱和,竟是打这个主意。

他要为青不悔请封。

抢在世家开口前,萧恒叹道:“青不悔变法虽有争议,但才名天下皆知,又为大梁培育贤才无数,当为之追封。传旨,追赠青不悔为太尉,谥文忠。”

秦灼持盏的手一顿。

经天纬地曰文,杀身报国曰忠。这谥号一出,是给世家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殿上只有朝臣,世族绝不会善罢甘休。但萧恒登基,不只诸侯来朝,还有外邦道贺。青不悔之死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不是没有耳闻。更何况,世家领教过李寒的铁齿铜牙,他们敢驳,李寒就能从他们咽喉上撕下块肉。

万国跟前,他们就算不顾及大梁颜面,也得顾及自家的老脸。

李寒算准了他们不敢动。

青不悔由八公处死,至今仍被打作乱臣贼子,李寒先要为他正名。

在青氏如火如荼时弹劾他,在青氏身败名裂时维护他。青氏活着告别他,青氏死后,又毅然决然回到他身边。

盛极辞,衰极归。

这样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学生。

李寒再拜,声音在殿中久久回荡:“臣代青公,叩谢陛下恩典。”

萧恒笑道:“如此一来,能接旨了吧。”

李寒将圣旨接在手中,笑道:“那臣恭敬不如从命。但若要论功行赏,臣实不敢当首功。最初追随陛下,出长安,入潮州,祭皇天者,另有其人。”

在场众人皆知他语中所指。

李寒于殿中再拜:“臣请为秦大公加九锡。”

萧恒却笑道:“秦君厥功至伟,九锡安能足?”

秦灼心里多少有底,只是尚不知其意,正思忖间,便闻萧恒道:“高皇帝建国时,秦高公功勋卓著,故赐名弓落日,赐亲军虎贲,封南秦十五州。”

听他提这些旧事,秦灼只得答道:“陛下博闻强识,的确如此。”

萧恒道:“秦高公事高皇帝以诚,而秦公待我,更有恩情。元和十七年我逃离京师,九死一生,秦公救我于水火;再下潮州,我尚做叛军,秦公冒大不韪追随,更是助我于微末;再后西塞、松山,亦是秦公坐镇后方,定我腹心。功在社稷,恩在我身,非加封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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