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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548)+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我便假意奉旨,私下去瞧了淮南侯的尸首。”娄春琴看他,“就这么,我发现了你第二个马脚。”

“你捏碎了他两臂的臂骨,但从外头看不出分毫。”娄春琴叹道,“淮南侯是一地贵胄,尸首自然不能交给仵作随意剖解,你就是瞧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虐杀了他。”

他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叫你如此失态?只是因为他夥同卞秀京买卖并州妇女的事?”

萧恒没有回答。

元和十六年,行宫,春日,淮南侯瘫软椅中,却没有力气挣扎叫喊。萧恒一手握住他肩胛,手腕一动,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最后一个问题。”萧恒手掌钳住他手臂。

“公主府舍人甘棠,就是秦灼。”

淮南侯五官扭曲,呜呜点头。

萧恒说: “你糟践过他。”

他没有要淮南的回答。

下一刻,萧恒干脆利落,捏碎两条尺骨。

团团梨花影下,萧恒盯向淮南侯的脸,目不转睛,漠然拔刀出鞘。

……

娄春琴轻叹一声:“那时候我虽知‘重光’生还,到底不清楚是谁。直到你追杀二娘子时观音手发作,我才对你起疑。后来么,黄参查出你是‘昭阳’,我当即就明白,是你顶替了他。昭阳怎么会有这样的神通?你的身手是青泥,但潜伏行事都是影卫做派,唯一一个从青泥提拔的影卫就是‘重光’!”

娄春琴咯咯笑道:“好个重光,把所有人都玩在股掌中了!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成器的材料!”

萧恒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后背一冷,“你就是二娘子的恩人。”

娄春琴冁然不语。

萧恒一字一顿,“转卖掉曹苹的人,是你。”

娄春琴放声大笑。

他垂首抚摸扳指,玉辉如同他苍白肤光,“你还要问我,同并州什么干系,是罗家的什么人吗?”

萧恒盯着他双眼,一瞬之间,那眼睛竟同暴雨中罗正泽的双目欻然重合。

元和九年,山南道刑台血流如注。

罗正泽凄声惨叫如同狂笑:“我死之后,愿为厉鬼!并州今日之痛,定叫卞氏全军全族血债血偿!”

他的眼珠被快刀剜下,骨碌碌滚下高台,和人群中一个少年人两两对望。

少年用肖似罗正泽的双眼上望,万众欢呼里,刽子手着金吾卫服色,从罗正泽残骨上剐下一刀。刀锋不带一丝血迹,赫然是刀中名器。

天下第二,玉龙宝刀。

……

血债血偿。

冤冤相报。

萧恒深深呼吸,低声喝道:“先不论曹青檀被卞氏蒙蔽,这是他自己的事,祸不及子女!曹苹何罪之有,她那年只有八岁!”

“蒙蔽?后来曹青檀知道内情,不还是守口如瓶,视并州十万冤魂如粪土!重光,这滋味怕只有你我知道,生不如死,夜夜鬼哭!哈哈,他叫永王挟制做了半生走狗,临到头女儿压根不在人家手上,多蠢,多痛快,多可笑!”

娄春琴双袖一振,厉声喝道:“更休论什么祸不及子女,只因天家一念,罗氏满门一无生还,并州十万百姓血染神州!谁还不是爹生娘养为人子女,他们——你我!”

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见他终于展露癫狂之状,萧恒攥紧刀柄,骨节发抖,“你卖掉曹苹,叫曹青檀痛苦余生,你真的快活吗?”

“我如何不快活!我恨不能食肉寝皮,也将他千刀万剐一次!我要他在底下向我父磕头认罪,眼睁睁看他女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你放了李寒。”

娄春琴冷冷瞧他,目光堪称怨毒。

萧恒说:“你还有良心。”

娄春琴唇角一弯,想做个讥讽的表情,最终未果,笑得难看:“韩天理冒死告状,你我为并州奔走,只缘身在局中。但李郎,他为一桩无关于己的旧案能拚舍到这个地步……这世上竟有如此痴傻之人!”

他力竭般倚靠在案边,轻轻道:“况且,我很爱他的诗。”

突然,金铁声连响两下,像刀刃在击打什么。

禁卫在催促娄春琴尽快收网。

刀兵声迫在耳边,萧恒隐约察觉,禁卫并非堂皇在门外包抄,而是埋伏在类似于暗道暗室之内,在屋中。

濒死的静默里,梅道然突然呕一口黑血,手脚一搐,面部也涨得紫红。

娄春琴瞟一眼,又看看萧恒,道:“他这是毒发,你也快了。”

萧恒撑刀去扣梅道然的腕脉,不说话。

娄春琴看他动作,语带嘲弄:“你真当青泥的解药会给功劳最高者吗?”

“影子的任务不会外露,所以没人知道究竟是谁的功劳最高。譬如你,重光,你从青泥跻身影卫,你的本事放在影子里都是佼佼,怎么混了小十年,一回解药都没拿着?”

娄春琴支起身子,披风衬着脸,像敷了层血。他缓声道:“你的名字,一开始就不在能拿解药的名单上。”

萧恒没有意外,神情却很瞭然。

娄春琴有些悲悯,“解药给的是最听话的狗,不是装成狗的人。重光,你太想做人啦。”

萧恒不置可否。

娄春琴揭开披风,从袖中掏出一只药瓶,抛手递给他。

萧恒拧开一闻,浑身一骇。

这才是真正的解药。

娄春琴迎着他目光笑道:“皇帝不是想拿影子么。这次的解药只是一个靶子,那匣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这时候他们也该杀得血流成河了。”

萧恒道:“你叫禁卫在那里坐收渔利。”

娄春琴颔首,“和这边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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