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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629)+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锦水鸳举办香宴,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如果以此对付自己,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他们到底想猎捕什么?

一场香事毕,阁中便正式开了酒席,众人纷纷登上二楼,又是一派觥筹交错。约莫半个时辰,秦灼便推说不胜酒力,出门凭栏倚靠。

陈子元远远望着,见他出来,便端了碗热茶走上前,递过去时低声道:“这楼里有影子。”

秦灼接碗的手指一颤,眼帘仍垂着,将茶举在唇边慢慢呷。

陈子元目光四扫,做一个帮他抚背的姿势,声音压得愈低,“卓凤雄手底下有个小子,轻功一流,但腿脚有毛病,走起路来很特别。我前几次都和他交过手,认得大差不差。我找了几个脸生的兄弟和他搭话,他说是英州人,但带着北地口音。又说是干香料买卖的——殿下,光靠他一手的茧子就能认出来了。”

“只他一个?”

“确切几个我说不准,但弟兄们摸索过去,如何也有十数。”

十数影子鸠合于此。

秦灼将茶碗捏在手里,目光冷沉,“他走的什么路子,打听出来了吗?”

陈子元说:“羌君。”

似是应他这一声,话一落,身后一笑应声而起:“子元叫我?”

秦灼眸光一转,已倚栏转身,斜斜靠着看向他,“可不是,我兄弟心疼我,说你同我在一块,怎么不给我挡挡酒?”

灯影落面,像从他两鬓插下一挂赤金抹额,金光乱溅在他眼里,他眼中溅射出笑意。酡红的,妩然的,水盈盈的。

秦灼的微醺之态最动人,贺兰荪探手摸了摸他半边脸颊,责怪般道:“这么热。”

陈子元别开脸,秦灼却一动不动,眼不见底,浓得要吃人。他笑道:“是你手冷。”

贺兰荪见陈子元不自在,温和道:“子元莫怨怪我,这不,我也记挂着他,特意送了解酒丸来。”

他捏了个乌黑丸子,往前递了递。

秦灼看在眼里,心中却在想另一桩事。

贺兰荪勾结卓凤雄,拿影子来备天罗地网,明显要对付萧恒。

可萧恒何止没有前来,压根不知此情。他苦心筹谋,岂不是一场空?

秦灼眼往那丸药上定了定,正要出口推拒,乍觉一股快风破面、紧随其来的寒芒一闪,伴着陈子元惊呼一声“殿下”,那粒丸药已碎作两半,啪嗒掉落在地。

他与贺兰荪之间的阁柱上,钉着一把颤动未止的环首长刀。

秦灼倏然掉首,在楼头栏边,和萧恒遥遥相望。

第296章 六十二 锦水

萧恒听闻锦水鸳的黑膏买卖时,下的第一个命令是按兵不动。

梅道然知他的意思。英州阿芙蓉流毒已久,贩者精明,多是狡兔三窟,这次清剿一旦失败,想再捏住把柄就难上加难。若不能一网打尽,绝不可轻举妄动。

锦水鸳香会一事传入耳,萧恒也只是吩咐人严加探查,一日三报。他这几日多从军营住,便和梅道然一块回院拿一身换洗衣裳。

两人还没到门口,便见有几个华服锦帽的仆从搬箱而出,这穿着做派绝不是秦灼手底人。

萧恒从篱笆外勒马,听小厮絮絮说道:“这样大的香会,君上怎的非要带着秦少公去?”

“啊呀,君上心思玲珑,醉翁之意罢了。秦少公素来忸怩,趁着这好香好酒,方能助君上重温鸳梦呢。”

“咱们君上有情,只怕他又不肯。”

“哪由得他肯不肯,那么指头大小一丸药下去,纵是他天山雪也要烂成身下泥。再说,秦少公还能是什么三贞九烈的货色?当年他受咱们君上独宠,可没今日这些排场。有了些身价,就开始拿乔。”

众人低声叽咕,将几口大箱搬上牛车,也跳上车走了。

槿花簌簌响着,夏过了,花也稀了。白花绿叶错落后,竹篱笆架成一面罗网,网孔间隙里,萧恒一张脸又白又冷。

梅道然见他一动不动,正打着腹稿,萧恒却猛地拨转马头,挥鞭就走,所冲正是奔达英州的山道。

梅道然心下发毛,忙追在他马侧,低声劝道:“他们动作太拖延,这几句讲得太明显,还正巧叫你听见,只怕有圈套!”

萧恒道:“来不及了。”

梅道然拽住他马缰,急声说:“好容易抓到锦水鸳这样一个大把柄,就这么打草惊蛇功亏一篑吗!”

萧恒不说话,静静看向他。

“妈的。”梅道然骂一句,将缰绳掼给他,“把柄丢了就再抓,陪你闯一趟,走吧!”

秦灼车马早出发了一日,萧恒一路快马狂飙,中夜才赶到锦江边上。一闯进门,就瞧见贺兰荪递了个黑丸给秦灼。

他平日诸多冷静镇定全然抛到九霄云外,身比心快,已快刀一掷,将那丸子击成两半。

刀声一响,宾客惊叫声起,顿时如石投沸水,乱作一团。

楼下,萧恒却充耳不闻,胸膛仍剧烈起伏着,抬头望向秦灼,眼中尽是惊惧后怕之色。

秦灼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嘴唇微微颤抖,正要开口,余光便扫到楼下人群之中,数名影子悄然挪步,渐成夹围之势。

他忙叫一声:“香旌。”

“别动气。”秦灼唇边迅速衔了笑意,牵住他一只手,“叫他上来,我同他说。”

十指摩挲,仿若蜜意柔情。指腹下,贺兰荪腕脉勃勃跳动。

贺兰荪深深望他一眼,亦含笑道:“请萧将军上楼。”

他一出言,楼下影子的确不再妄动。秦灼稍松口气,心跳尚未平息,已听得蹬蹬快步上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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