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154)
谢明夷实在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痛得厉害,心中的委屈和酸意一阵阵泛起,他闭着一只眼,强忍着眼泪,道:“说了不会画,就是不会!”
目光触及谢明夷泛红的眼尾,陆微雪怔了一下,随即松开他的手腕。
暗紫色脉络逐渐模糊,直至迅速消弭。
场面冷静下来,谢明夷一抬头,正对上贺维安冷淡的眼睛。
后者似乎冷眼旁观已久,注视着这场闹剧,眼神很快掠过谢明夷,就好像掠过一个陌生人。
谢明夷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进去。
神秘的花香自门外一阵阵袭来,不依不饶。
陆微雪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揽过谢明夷的腰,将他拥入怀中。
谢明夷没站稳,又急着逃避,一不小心便酿成了最坏的结果。
他一个趔趄,正巧坐在了陆微雪腿上。
当着贺维安的面。
“你是宁州刺史?”
陆微雪打量着绿衣男人。
自从发现他的存在之后,谢明夷便明显得慌乱。
他的记忆里虽没有这个宁州刺史,但他只要看到贺维安的脸,心中便烦躁不安,就像是生怕什么被抢走似的。
宣平侯只说他是在江南出游时,偶然遇见谢明夷的,并未详细地交代过前因后果。
陆微雪早就对此生疑。
眼下见到这个名满天下的年轻状元,他心中的怀疑更甚,禁锢谢明夷的力道更大了些。
谢明夷却乖得跟只小动物似的,也不似刚刚那样张牙舞爪了,极力侧着头,宁愿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也不愿去看贺维安一眼。
按照往常,早该闹翻天了。
现在安静得不同寻常。
“参加陛下。”
贺维安行了礼,便道:“御史台令微臣提前一月回京述职,为的便是在宁、青、浔、济四州兴修水利一事,此事关系我大周千秋万代,若办成,则可使水患三十年不发,保我江南一带沃野千里,仓禀丰实。”
陆微雪沉吟片刻,道:“这一项工程,需征发多少人?历时多久?”
贺维安从容道:“每年十五万人,持续四年。”
“刺史大人准备得很好。”陆微雪望着他,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
“但刺史大人可知,当今傜役虽然减轻,但每年每户也需出一人服役一月,哪怕江南富庶,农人负担也并不轻,若是再贸然加征,必定会引起民声哀怨。”
谢明夷贴着男人的身体,尽量将头低到最低,他虽然不想,却还是将这些政务都听进耳中。
陆微雪的才能远比他想象的强。
余光瞥见谢明夷在别人怀中乖顺的模样,贺维安的心还是久违地刺痛了一下。
明明已经想好了,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作他想的。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谢明夷离开后,他疯了一般,将玉佩的残渣一点一点粘起来,甚至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都要坐到谢明夷曾睡过的床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冰冷的床塌。
贺维安不得不承认,他是渴望着听到谢明夷的一句解释的。
只要谢明夷肯说一句那日都是迫不得已,他便什么都原谅,什么都信了。
他看了谢明夷一眼,便垂了眼皮,解释道:“许多农户虽然有地可耕,但频繁受水灾烦扰,地里的收成并不足以养活一家,这时他们便需要去找活计贴补家用,可这些活计的时间、工钱皆不能保证,若是朝廷愿意招他们做雇工,付给定量的工钱,那便是两全之计。”
只一眼,陆微雪便看出他的热切。
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被觊觎的滋味并不好受。
“既然贺卿都考量好了,那便放手去做吧。”
陆微雪的唇边浮起一丝微笑。
贺维安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个传闻中暴虐无度的新帝会这么爽快。
一句“谢陛下”卡在喉咙里,还未说出来,便听见陆微雪接着说:
“但要是办不好,贺卿就准备人头落地,如何?”
贺维安还没反应,怀中人的背却先颤了一颤。
陆微雪的脸上,再无笑意。
第81章 悔意
将军府。
宋管家站在祠堂门口, 看着穆钎珩将一块崭新的牌位放在中间。
檀木牌位上刻着穆毕武的名字,此时立在一众牌位中央,烛光辉映间, 仿佛在发出沉重的叹息。
穆家满门忠烈, 到现在, 只剩下一个穆钎珩。
看着穆钎珩怔怔的样子,宋管家有些犹豫,本欲说出口的话却堵塞在心口, 面露不忍, 道:“少爷,老爷他去了,但你也不能太过消沉啊, 朝廷虽然还没有问罪, 可穆家军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 请少爷务必设法把穆家军保下来……”
穆钎珩转过身,朝他点头:“宋伯, 我明白。”
此刻夕阳西下, 漫天的霞光, 如泼了红血。
宋管家哀恸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他有些激动:“不, 少爷,你不明白!穆家军是你父亲的心血, 不是老爷的心血!”
一句话, 激起万千涟漪。
穆钎珩一愣,喃喃道:“你说什么?”
宋管家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少爷,那日你临行前, 我给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打开?因为那盒子上了锁,你只想找到钥匙,却没有要将它强行拆开的念头?”
穆钎珩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里面是你亲生父亲写给你母亲的信啊!倘若你看了,必然即刻明白!二十多年了,真相是该大白了。”
宋管家的声音颤抖,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继续说:“老爷犯了大错,所以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老爷他饱受良心的折磨,已有二十余年了!在听到他的死讯时,老奴心里除了哀伤,更多的是替老爷庆幸!他一走了之,不必再面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