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165)
谢明夷拗不过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御花园,锦鲤池。
此处是后宫的西北角,往来的人本就稀少,又是酷暑天气,空气中更是平静得连一丝风也无。
一座凉亭矗立在池水的中央,上面挂着垂地的白纱,四周流水潺潺,乍一看竟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
谢明夷随陆津义步入这座汉白玉砌成的亭子。
六水留在岸边,拿着伞,守着他们。
陆津义掀开白纱,抬手指向水中。
“明夷,你看那条鱼。”
谢明夷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条极胖极胖的大鲤鱼,它红白相间的身躯在水中费力地摆动着,鱼鳍搅得发绿的池水荡起一阵阵涟漪。
这条鱼的模样实在太滑稽,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傻啊。”
陆津义看见他的笑容,心情登时好转不少。
却也因为他无忧无虑的笑,内心更挣扎几分。
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谢明夷趴在栏杆上,专心致志地看那条大胖鱼优哉游哉地游来游去。
过了会儿,他才问:“王爷,您特意要我来这儿,不只是为了看一条鱼吧?”
被猜中心思,陆津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看着谢明夷,却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明夷,你很聪明,和你母亲一样聪明。”
“你认识我母亲?”谢明夷一下便来了精神,偏过头问他,语气有些激动。
他极少听见谢父谈起过他的生母柳夫人,只知道母亲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虽然在年幼的谢明夷的内心深处,也曾无比渴望母亲的怀抱,想了解母亲的事迹,但这些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不光是谢父不告诉他任何关于母亲的事,就连那些下人也串通好了似的,一个个的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只要他问起柳夫人,便全都闭口不言。
久而久之,母亲这个词,在谢明夷心里就成了一个禁忌。
他可以提起,但不能细想。
因此难得遇见一个人提起母亲,谢明夷自然激动不已,恨不得从怀王嘴里知晓所有关于母亲的事。
陆津义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看着谢明夷,眼神里分明是极具温柔的慈爱。
他张了张口,很想讲那些往事悉数说给眼前的孩子。
但他终究是沉默了。
“不,我只是听说过你母亲,毕竟她当年可是有名的才女。”
谢明夷的眼神一瞬间灰暗了下去,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陆津义有些心疼地望向他,想到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便压低了声音,问:
“明夷,你愿意走吗?”
“走?”
“离开皇宫,离开陛下。”
谢明夷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在面临这个问题时,竟还会产生一丝犹豫。
他以为只要有机会,他肯会毅然决然地离开的。
陆津义看出他的思虑,想到近日之见闻,便压下嗓子,道:
“明夷,宫外发生了很多事,看样子,你全都不知道。”
谢明夷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事?”
除了穆钎珩,出事的还会有谁。
但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陆津义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道:“丞相府将于两日后抄家,大理寺已然在部署了。”
第87章 前夕
谢明夷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仿佛被陆津义的话刺穿了魂魄。
他脸色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陆津义面色沉重地摇摇头,“一开始本王也不信, 但丞相府已经被严密封锁半年之久, 近日却突然增加了驻兵, 大理寺的信函还躺在案桌上,这一切都是本王都是亲眼所见。”
谢明夷的嘴唇再无半分血色,一瞬间脱了力, 若不是扶住身后的栏杆, 恐怕要立刻瘫软在地。
陆津义下意识伸出手相要搀他一把,谢明夷却已先一步缓缓蹲下来,靠在角落, 双手抱住头, 痛苦地闭上眼睛。
酷暑难耐的天气, 他却只觉得彻骨寒凉。
这么多天,谢明夷一直不知道, 自己和陆微雪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所见所闻, 都化作千万把利刃, 横插进他的心脏,逼他认清一个事实。
陆微雪已然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还只是个皇子时,便能对付皇帝。如今当上皇帝了, 想置谢家为死地, 又怎么会是难事?
“明夷,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本王与你父母都是故交,也不忍看你父亲沦落到阶下囚的地步。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你需要本王做什么, 尽管提。”
陆津义俯下身,宽慰着他。
他寻了个由头进宫,本来是想证实孟怀澄所说的话的,却没想到无意间发现了丞相府即将被抄家这种残忍的事。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必须得让谢明夷知道。
毕竟,是她的家。
若她还在,一定不忍孩子背负罪臣之子的骂名。
“明夷,宣平侯孟怀澄,可来见过你?他与你谋划过逃跑吗?”
陆津义始终对孟怀澄保持着怀疑,毕竟是个陌生的小子。
谢明夷抬起头,双眼通红地望向陆津义。
他张了张口,却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眸,如实地点点头。
得到谢明夷的承认,陆津义这才打消了顾虑,放了心。
他负手而立。
“宣平侯是个有胆量的人,他来找本王,欲与本王联手,决心救你出去。明夷,本王不宜在这里逗留太久,有人帮你写了详细的计划,此人心思缜密,做事妥当,你可设法去找他,将装了计划的信函拿来,细细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