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太后绝不会BE(146)
他把老汉扶到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这些我都不会忘,不止我不会忘,朔方的百姓,大周的百姓也都不会忘。”
“我不知你从哪里听了褚姑娘的身世,她不是朔方人,也没有上过战场,可她不是叛贼。”
“三年前,朔方军饷难以为继,是她做主从内库中拿出三十三万两白银,才有了朔方这几年的太平,她曾经是……”
“王爷!”仓梧突然出言打断了他,指了指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摇了摇头。先前在乾州,赵敬一来,她的身份闹得人尽皆知。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朔方,他们这些知情者都默契地闭口不提,旧事一旦被人知晓,难堪的可不止是她!
陵渊知道他的苦心,他以前也曾极力掩饰,不愿在人前提起,甚至忌讳别人提到那两个字 ,可是……他的视线徐徐扫过人群,坦然开口:“这是她的过去,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曾经是大周的太后,选贤举能,与民生息,大周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她的影子,朔方的赋税自前年起减免半数,也是她提出来的……”
他历数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骄傲地摆在台面上,声音越来越洪亮。
门外这样大的动静,想瞒是瞒不住的,褚云兮听见他在外面提起旧事,不免有些恍惚。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她自己都没发觉,竟然做了这么多。
“她怎么可能是叛贼!”
陵渊说完,人群中陷入了一片沉寂,这些事离他们太远,远到即使费力咀嚼,也难以洞悉全貌。
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府门大开,褚云兮赫然出现,陵渊见了,眉头一皱,几步跨到她面前:“快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从他面前径直走过,来到人前,不顾地上的脏污,裙裾一提,跪在地上。
他心头一紧,回过神来就要伸手去拦,却在听见她的话时,僵在原地。
“诸位父老,我是褚云兮,前成国公褚祯明之女,今日在此,代我父,叩首谢罪!”说罢,朝地上深深磕了三个头,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清晰可闻。
陵渊脸上写满了惊愕,她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强调,她与褚家不再有任何关系,她对褚祯明的厌恶,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便是当着他的面也极力撇清,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称他为父。
“我父褚祯明通敌叛国是事实,我虽并未参与,却生在褚府,长在他膝下,受他养育,凡此种种,皆难否认。”
“我知道朔方城外埋着的忠骨,都是各位的亲友,也知道朔方的百姓对赤狄,对于戎,都恨之入骨。”
“如果朔方容不下我,我即刻便出城,从此再不会出现在朔方境内!”
“云兮……”陵渊心头一凛,赶紧上前把她拉起来:“你何必说这样的气话,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样。”
“是啊姑娘,还有我们。”仓梧也上前来,指着在场的士兵:“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有人为难你一日,我们便在外面守一日,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谢谢兄弟们的好意。”她眼中透着感激,朝众人施了一礼,而后看向陵渊,轻轻抚上他的脸:“你为我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还替我在人前辩驳,谢谢你。”
“可我褚云兮,自始至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第88章 我是该称你太后,还是褚……
“我不想再躲了,陵渊。”她深深地望着他,眼中藏着无限的情意:“躲来躲去,可曾有人放过我?”
“我已经尽力恪守圣贤之道,可世俗加在人身上的枷锁一层又一层,如果不反抗,不剥离,任由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些束缚只会越来越紧。”
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你若是想走,我跟你一起走。”
“我们也一起走!”将士们本就心有不平,此刻更是群情激愤:“什么劳什子地方,这样欺侮人!”
围观的百姓手里也不是空的,朔方苦寒,哪怕是烂菜叶子都不会轻易浪费,方才听见这里的动静,只当昨日往她门上泼猪血的“壮士”被抓着了,一路上随手抓了些石子、泥块就赶了过来。
可谁也没想到顺着听下来,竟还有些内情,脸上不免都有些尴尬。
“诸位,诸位!”就在场面僵住时,人群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纷纷回过头去看,只见有人伸直了胳膊,艰难地拨开人群往里走。
陵渊一手搂着褚云兮,一手握着剑,眯着眼盯着前方,将士们也都伸直了脖子朝远处望。
可当那个身影穿过密密麻麻的百姓挤到最前头时,陵渊像被一道雷凌空劈中,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诸位,请听我一言。”那人瞟了他一眼,随后转身面朝百姓:“此事有误会,大大的误会。”
“魏王回朔方那日,我就在街头,亲眼看着城里的百姓欢天喜地地迎接他,大家都知道魏王是咱们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什么于戎、赤狄都不足为惧。”
“大家动脑子想想,魏王在朔方十年,多少兄弟死在战场上,便是他自己也带了一身的伤,险些送了命,他对那些异族的恨,一点都不比咱们少,大家动脑子想想,他拼了命也要保的人,会是叛贼吗!”
这人……方才匆匆一瞥,离得远光线又暗,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可她认识陵渊这么久,似乎并未在他身边见过这号人,惊异之余,转头看向陵渊,却见他眼神涣散,整个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