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108)
容珞分开太子,不禁低首。
白皙的手腕箍着一道金色的圈镯,连着一条精巧结实的锁链,触感尤为冰凉。
她喃喃道:“为什么……”
试图抽脱,圈镯却量身定做一般的牢固,锁链将她锁在车厢内。
容珞仓惶抬眸,男人的深眸却是一贯的沉暗,甚至不予她半句解释,欲退出车厢。
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摇摇首:“我不要这个……夫君放珞儿下去。”
万俟重则看着她,修长的手指钳起她的下颌,话语渗着浓浓占有欲:“这次不再是你说了算,珞儿不该出逃,妄想离开我。”
她曾说过一次分离,他依过她。
可事到如今怎能还想离开呢,怎能无视他的存在呢。
张口闭口都是别人。
他就在那里,她竟看不到他。
万俟重眸色愈发愠怒,吻住朱唇。
抵开齿关,深缠而入,惩罚意味地咬疼她。
容珞皱起黛眉,“你唔……!”
素手推动男人的肩膀,依旧被掠夺呼吸,窒息感弥漫上来。
他才结束这个吻,
容珞大口地喘息,说不出话来。
万俟重紧紧拥住她的身子,仿佛要将她揉碎,沉磁的嗓音带着低促:“等什么时候你不再想逃离,我便解开锁链。”
言罢,他松开怀抱。
看着容珞平复呼吸,指腹揉揉面颊,随后不露情绪地离开这辆马车。
“太子殿下…”
容珞欲追出车帘,栓住她的锁链瞬间绷直,清脆声响,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无法挣脱,只能推开车窗。
绣春庄里里外外皆是幽州军,举着火把照明,把夜晚弄得火光耀耀。
她望见太子的身影,腰间革带挂着嵌玉佩刀,于京中时他很少挂佩刀。
容珞心中隐隐不安。
他去处理剩下的事,或者处理李秉……
她看向桌上的烛灯,旋即拿起来到车帘前,对着在旁护守的流金道:“帮我把锁链解开,否则我便一把火烧了这马车。”
流金听言一惊,容珞把烛灯朝车厢里面,没给他夺取的机会。
流金紧张道:“太子妃娘娘,您可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当儿戏啊。”
容珞施令道:“我要你帮我解开。”
她扯着金色链条。
流金躬了躬身,没动。
容珞咬咬牙,没等流金上前阻拦,举起烛灯就往车厢里砸去,灯油与烛火摔落,瞬时连着物件燃烧起来。
“你……!”
流金赶忙抽刀去把锁链砍断,不得不说太子妃有时太过胆大妄为。
容珞拖着锁链,从中下来,便不再顾起火的马车和亲卫流金,提着裙摆直奔绣春庄里面回赶,甚至迈开小跑。
此时绣春庄的一众惊慌不已,望着李秉被拖出来,纷纷跪地求饶。
谁也没曾想,二爷带回来的女子竟是东宫太子妃,擅自私逃可谓重罪。
在幽州军挥刀之前,容珞快步赶回来,挡在李秉的身前,“不可以!”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出逃,连累绣春庄,甚至搭上李秉的性命。
万俟重眼眸微寒,瞥向她垂落于地的一截锁链,而庄门外是一辆愈发燃烧的马车。
容珞的声音哽咽:“殿下不是答应我,不会伤害李家存留下来的人吗,李秉是我的哥哥。”
万俟重凝视着泫然欲泣的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与别人为伍。
李秉就这么重要?明明他们只见过两次,宁可离开他,甚至于澹州他们假扮夫妻。
万俟重不免冷笑,抽刀逼近。
缓缓道:“三番两次掳走太子妃,既是死罪。”
“你失踪之久,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倘若本宫今晚不在这里,就会被掳到贼人营帐,李秉将你置于危险当中,他如何不该死。”
京中到幽州七日路程。
她怀有身孕,澹州之后便再无踪迹。
为此他不得不抛下政务,提前到达幽州守株待兔,若不是查出萧云浓的安身之处在绣春庄,他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及时。
容珞眸仁怔怔,含着泪。
一时哑然:“我……”
万俟重道:“你可知你腹中有我们的孩儿,一旦出什么闪失,这些人十条命都不够赔。”
容珞眼神闪躲,没了底气。
太子何时知道的,跑出来的时候,她都还未请脉。
容珞低落说道:“珞儿会乖乖跟殿下回去,今后再也不逃,殿下可不可以只罚李秉,不要取他性命。”
回去之后,
圈禁还是锁链,她都认。
万俟重眼底薄薄的阴鸷浮现出来。
沉沉启口:“我到底哪里待你不好,非逼我这般待你。”
他抓住她腕下的锁链,一把将人拽至身边,“你怎敢当着我的面,在乎别人。”
容珞心一惊,仰首望向男人的眼。
紧接着便被他的铁臂圈梏住腰肢,挣脱不开,太子却施令部下拖李秉下去行刑。
她道:“不行…”
李秉与许刀的缠斗中是受了伤的。
有些委顿,也有坦然。
于太子所言,无力辩驳。
他带珞儿逃出来,本就有罪,更没能力保护她,以至于今晚险些……
正在这时,传来什么滚动的声音。
忧虑的话语响起:“我这逆子素来顽劣,可是做了什么冒犯之事?”
祈云院的两个丫鬟推动着轮椅,半身盖着薄衾的妇人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苍白无血,形销骨立。
丝丝的面纹掩不住昔日的丽容。
来者正是醒来的萧云浓。
深忧的神态里几分从容的气度,端雅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