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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长夏(134)

他的动作,让谢姝也留意到这名士兵。

谢姝脚步微顿。

这名士兵很眼熟,她记性向来不错,自己一定见过这名士兵,只是奇怪,南郑这么远,她也从来没有来过……

等等,谢姝的心几乎跳到了喉咙口,那名士兵,是薛屏的心腹!薛屏的心腹为何会在这里?薛屏不是被贬谪了么?

还是说,他被贬谪到南郑?他既在南郑做官,会甘愿看着南郑,与李家联姻么?

她脑海里有过许多的猜想,手抬起,借着错位和袖子的遮掩,暗中拉了下杜鸣的袖子。

感觉袖子被扯,杜鸣默不作声,他沉下气息,道:“且慢。”

辛植也停下,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时进入戒备状态。

李敬籍不解:“杜将军,可是怎么了?”

杜鸣说:“还有一事,尚未和大将军商议明白,恕我等先离开。”

辛植挥手:“走。”

李家士兵们开始后退,李敬籍和李央皆是慌乱,他们不明白是怎么了,出声挽留:“可是什么没商议明白?”

骤地,那离李敬籍最近的薛屏心腹,抽刀“哧”地一声,刺进李敬籍腹中,血花四溅!

李敬籍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软倒在地。

李央:“爹!”

薛屏心腹也砍杀了李央,紧接着,内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和喊声:“杀!”

埋伏的南郑士兵们出现,薛屏心腹举刀:“郡守想把我们南郑送给李贼,兄弟们,杀光他们!”

眨眼间,兵刃交接,铿锵声不断,城楼上,也开始有弓箭手架弓。

辛植暗骂一声,这南郑里头怎么还有内乱,一边且战且退:“护送谢夫人!”

谢姝紧紧跟着杜鸣后退。

还好还没进内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快速退出外城,但追兵被下了死令,要斩草除根。

很快,谢姝看着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去,她满鼻腔的血腥味,虽然动作还算镇静,面色已全然发白。

杜鸣一指将她的脸转过去,道:“别看。”

身边有人惨叫,是杜鸣又杀了一个追兵,刀掉到了谢姝脚下,她迅速回过神,蹲下。身,拿起那把刀。

窈窈教过她几招剑法。

……

营帐内,李缮正在同范占先几人讨论,他指着益州东面:“入南郑后,放五千将士,在这守着。谁去守?”

一名副将出列:“卑职领命。”

李缮:“好。”

益州州牧几个儿子鹬蚌相争,李缮和天业帝的看法一致,且让他们争,他们现在更重要的是,消灭彼此。

“益州那边不必管,我欲调豫州三万兵马,到这边,先把荆州西南打穿……”

“报!”外头,嘹亮嘶哑的一声,令营帐内众人都皱了皱眉,若无急事,理应令人进来通报。

李缮立即丢下手中的素色小旗帜,刚走出营帐,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的瞳孔骤地缩紧。

辛植浑身都是血与尘土,狼狈地被两人架着到了营帐外,军医奔忙,请他躺下,其余众人皆是面色凝肃。

李缮单膝跪下:“辛植?”

辛植咳了一口血,回神,濡湿着鲜血的手,骤地拉住李缮袖子:“将军,杜、杜鸣死了!”

李缮:“什么意思?”

辛植眼里淌下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液体,喃喃:“他们都死了……”

军医:“让让!”

他也只是剩下一口气,不得耽误治疗,李缮避让到一旁,军医将辛植抬到了军医大帐,一路滴滴答答的,落了许多鲜血。

李缮看向双手,他的袖子上,留有一个血手印。

范占先赶紧问另外几个幸存的士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鸣和谢夫人……”

那士兵哭道:“我们进了南郑,突然内城冲出士兵杀了李郡守,我们就往外逃,杜副将给辛副将引开敌人,我们看到,他们被追到峭壁,跳崖了!”

本来谢姝应该跟着辛植逃的,但是场面混乱,不管哪儿都是危险,杜鸣没来得及把她推给辛植。

李缮捏住眉棱,看到军医出来,他声音沙哑:“人怎么样?”

军医:“辛副将身上伤口太多,伤到了几处要害,恐怕是……”

李缮握住军医的手臂,他觉得,军医的手在颤抖,沉住气,道:“所有药都可以用,保住他的命。”

军医感觉到李缮的颤抖,他忍住哽咽,道:“是,将军。”

李缮转过身,神色平静:“冯近,黄潇,你们速领百人,随我去悬崖处看看,林叔,你整顿队伍,随时准备强攻南郑。”

几人领命。

“速”字一出,他穿好甲胄,亲兵已经牵来马匹,李缮翻身跨马:“驾!”

尘埃飞扬,被甩在后面的幕僚,无人敢说话,直到李缮和百余人的身影消失,才有人又惧又惊地说:“将军大怒,如何是好?”

“如此情况,我也尚且惊怒,又如何能要求将军不怒?”

“造孽,这到底怎么回事?”

“范先生,等等还得你劝劝将军。”

范占先皱眉,道:“我尽量,诸位,先别杵着了,等等要强攻南郑,都备着吧。”

“是啊。”

“唉,还以为能少死些人。”

“……”

范占先眺望远处南郑城墙的轮廓,李缮向来这般,若暴怒不已,发出火气倒是好事,像这般这么平静……

他有十分不祥的预感。

却说李缮策马狂奔,找到那处悬崖,正是那日,他们几人商议过的,要翻过去,突袭南郑的悬崖。

一路上能看到不少血迹,还有那二十四名精兵的遗体,李缮挪开视线,示意冯近:“把他们尸首收殓起来,抚恤的事,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