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酌长夏(34)

李缮见到生面孔,问身后的亲兵:“她是谁?”

亲兵:“少夫人的本家表妹,在城门外遇到的。”

李缮心下了然,世家女。

卢馨儿反应过来,脸上一热,连忙行礼:“将军大安。”

李缮略一颔首,越过了她,卢馨儿缓了好一下,想追了上去:“将军……”

李缮步下不停,卢馨儿便被廊下亲兵拦住:“姑娘止步。”

卢馨儿跺了下脚。

窈窈歇息的居所外,新竹坐在门口理线,发现李缮归来,连忙起身,道:“侯爷,夫人在睡觉。”

李缮抬眉:“这时候睡觉?”日头还没落下呢。

新竹:“是,夫人坐了一日车,觉得疲累。”

李缮:“知道了。”

他嘴上说着知道了,还是进了屋中,新竹欲言又止,窈窈昨夜被叫起来,好不容易补觉,别看她脾气软和,但李侯若再闹她……

她有点担心,赶紧去找郑嬷嬷。

且说屋内夕阳斜照,流动着静谧的光泽,李缮适应了光线,便看床上垂着幔帐,朦胧中,女子向外侧身躺着,细腰塌了一小段,身影娇软旖。旎。

他走近了,撩起床帐。他见过不少次她睡觉的样子,却第一次这么近,女孩睫毛浓密,巧鼻朱唇,怎么看怎么像瓷娃娃。

他叫了一声:“谢窈窈。”

窈窈睫毛颤了一下。

李缮目光落在她睫毛上,又道:“你不是要骑马?我只有今日有空,不起来就罢了。”

似乎觉得吵,窈窈抱着被子,翻过身,背对他,只留给他一个乌发如瀑的倩影。

李缮:“……”

他本想走了,又想起是她提的想骑马,回来睡大觉的也是她,不由冷笑一声,回来坐在床沿,俯身瞧她。

似乎感知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她睫毛蝴蝶羽翼似的,又动了动,翩翩欲飞。

李缮眯了眯眼,不知不觉的,他抬起手,用指腹撩了下她的睫毛,这是种很难说清楚的触感,柔韧却微刺。

下一刻,窈窈不堪其扰,用力闭了下眼睛,才睁开眼眸,她只觉眼前有一样东西一晃,几乎是本能的,一口狠狠咬上去。

李缮“唔”了声。

窈窈发完脾气,彻底醒神了,她起身看着他,像是咬错人的小猫,睁圆了眼儿。

只看李缮抽回了手,虎口上,留着一排整齐的深牙印。

他受过各种各样的伤,最厉害的一处,是一柄长枪从他后背左肩刮到右腹,但此时,和他过往受过的伤都不一样,手上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比起痛,更有一种酥酥痒痒沁入骨头。

他盯着她,一言不发,突的,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氤氲出一泓水泽,一滴水珠儿顺着她眼角滑落,水润润的。

他又气又好笑:“被咬的是我,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

窈窈捂住唇,她才睡醒,泪眼朦胧,娇声带着浓浓鼻音:“疼。”

李缮反应过来,她嘴唇磕碰到他了。

他一手轻按虎口,想起方才那抹夹杂在齿痕痒意中的柔软唇舌,神色莫辨:“那怪我硬?”

第20章 你别乱动

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李缮才觉得哪里不对,眼底忽的轻闪。

窈窈并没发觉,不过是她咬人在先,没真想赖他,她口齿不是很清晰,语速慢慢:“你不硬,一点也不硬。”

李缮:“……”

有一瞬,窈窈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光影沉浮,明灭不定,就仿佛他也想咬她一口解气。

突的,李缮站起身,丢下一句:“你家婆子来了,收拾一下就出来吧。”

等他出去了,窈窈才听到郑嬷嬷匆匆的脚步声,郑嬷嬷刚从小厨房赶回来,进门没和李缮遇上,她有些焦急:“夫人可还好?”

窈窈想起自己竟像个孩子咬人,就有种躲回被子的冲动,都是起床那股子火蹿过头,她羞得眼角泛红:“嬷嬷,我、我咬了他。”

郑嬷嬷很是一惊,又心疼窈窈:“夫人口齿可还好?”

窈窈摸摸嘴唇,磕到的地方不是那么疼了,她轻轻摇头,说:“没事了。”

郑嬷嬷又想起刚刚李缮出去的背影,问:“那……侯爷生气了吗?”

窈窈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她怕他也咬她,只说:“他让我收拾一下出去,对了,是什么事?”

听罢,郑嬷嬷就不担心了,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说辛副将找来一匹新马,侯爷好像是要教夫人骑马?”

窈窈也记起睡梦里听到的李缮的话,她眼神亮了起来,也没心思去想李缮会不会记仇,咬都咬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时下胡人女子骑马多着裤褶骑服,大亓虽没大范围流行,倒也因为方便射箭、蹴鞠,世家女多备有几套。

郑嬷嬷替窈窈将头发简单簪起,挑了一套天青色的裤褶,腰上裹着巴掌宽的腰封,一把细腰伶伶,粉面桃腮,明眸善睐。

李缮站在廊下,看着天际金乌渐收,她款款走来,轻盈得就像天际逐渐明显的星子,在银河中缀出淡淡水纹。

到了跟前,她眼中含笑,轻声:“夫君……”

李缮抿起唇,似笑非笑:“不想睡了?”

窈窈眨眼,解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其实,若不叫我睡够,又没有要紧的事,平白把我弄醒的话,我会有一点儿控制不住的气性。”

她可先说好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真不能怪她咬人打人了。

李缮听出话外音,沉着嗓子,道:“你不用专门提醒我,以后你只管睡你的,我还会平白闹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