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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长夏(35)

窈窈松口气,也是,他们成婚至今,都没同床共枕过,想来只是一二次的意外。

正说着,他们到了驿站的马厩,辛植正在给一匹骏马梳毛,见到李缮他们,束手行礼:“将军、夫人。”

那匹马身量不矮,它通体棕褐,额上有一块白斑,眼睛也很清透,带着对周围的好奇,不断张望。

窈窈喜欢马儿,不由生出几

分亲近,李缮却不是想要这种,他看看左右:“小马呢?”

辛植:“就是这匹马啊,它是黄骠马的种,今年才三岁多,还小。”

李缮小踹了他一下:“你管这叫小马驹?”

辛植看清窈窈的装束,忽的明白过来,他搞错了,原以为李缮是自己要骑,像这种马,只要碰上名将,必定成名马,也说不定就是李缮备用的马,素袍将军跨下名为飞云的马,也颇有名气。

所以辛植一拍脑袋,就找了偏小但也算大的马,这马对李缮来说是还小,但对窈窈来说不小了。

辛植汗颜,赶紧道:“将军,我这就去找新的,就是要明天才能找来……”

李缮:“哪那么多时间。”

窈窈还记得李缮闹醒她之前,说的只有今晚有空,她不想错失时间,犹豫了一下,道:“不然,就用它学。”

李缮当年学骑马,是在战场上一个骑兵被射杀摔下马,他夺了那匹马上阵杀敌,借此得到从步兵成为骑兵的机会。因此,他不觉得骑马难,想要小马驹,也是怕有人胆子小不敢上马。

既然窈窈自己不怕,他沉吟片刻,说:“可以,你给它取个名字。”

窈窈心里头早就有成算,说:“就叫,逐日。”

这一身颜色漂亮的毛发让人想到阳光,名字里没有提到任何颜色,却让人提起来时,眼前就有鲜亮起来。

李缮道:“你再想一个。”

窈窈:“为何?”

李缮:“这个名字起得可以,我要了。”他在雁门郡还有一匹趁手的黄膘马,一直没定下名字。

窈窈:“……”

她想的第一个名字被李缮明目张胆抢走后,很快又想了一个“羡春”,这才将马儿的名字定下来。

驿站后面就有一片跑马场,平时也负责襄垣城内守军的训练,李缮让窈窈和羡春亲近小片刻,给她做了个上马的示范,提醒:“马通人性,不要叫它看出你怕它,不然它能骑你头上撒欢。”

想想那个场面,窈窈就脑袋重重的,她点了下头,悄悄吸一口气,借助马镫,翻身上马,李缮拉了下绳子,没叫羡春乱动。

坐在马背上,她一喜:“我上来了!”

可是这欢喜没有持续很久,她小脸微微泛白,上回她骑飞云的时候,李缮在她前面,挡住不少视野,但这回眼前一览无遗,怎么会这么高?

李缮道:“你握好绳子。”

她攥住绳子,羡春甩了甩马头,李缮:“太紧了。”

窈窈立刻松手,紧张道:“我、我怕……”

李缮:“那你下来。”

窈窈又摇摇头,不是她不想下去,是她不敢下去,她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怎么上来的,羡春察觉到了她的恐惧,蹬了下蹄子,窈窈赶紧趴下。

他手掌给了羡春一下,说:“我上去。”

窈窈识趣地往后挪,只听李缮问:“你坐后面,怎么学骑马?”

确实,她也一愣,但是她又没有那个胆子再挪一下,只好求助地看着李缮:“怎么办……”

李缮:“……”

他丈量了下位置,踩着马镫坐上去。

窈窈单薄的肩胛骨贴到了一片暖热,她立刻往前,那是李缮的胸膛,他两手拉住缰绳,长臂环住她的肩膀。

不用李缮再说,她背脊绷得很直,已不太怕这马了,不仅因为李缮稳稳控着,还因为她能感觉到有一道带着力度般的直白目光,落在自己耳垂上。

她白玉般的耳垂上,嵌着一粒小小的银耳珠,一缕发丝落到耳珠上,随着马儿走动,摇来晃去,折射着月光。

许久,李缮舌尖抵了下犬齿牙尖,他收回目光,越过她发顶看着前面的路,淡淡道:“你别乱动。”

窈窈:“……”

第21章 终是莽夫

暮色四合,天空还残余温一丝度,长庚熠熠,星夜下,少女僵坐在马上,任由站在马下的英俊男子说什么,她死死咬着唇,欲哭无泪。

男子眉眼微沉,他忍了忍,终是踩着马镫跨到马上,一手牵着马缰,另一边扶着她肩膀,似将她嵌在自己胸膛。

……

辛植站在马场外看到这一幕,他倒吸一口气,顿觉不好,问杜鸣:“我弄来了这匹马,害将军不得不和世家女同骑,我要不要去领个军棍?”

杜鸣冷眼无言,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人,这时候就不机灵了,如今将军不愿意做的事,可没人有能耐逼他做。

辛植还记得上次他把谢家女落在路上,就领了军棍,感觉每次和谢家女有关,他就要遭殃。

待刮起北风,春寒料峭,跑马场上逐渐归于宁静。

李缮还要检视城防,直接往襄垣外营帐去。

营帐里烧了一个炭盆取暖,他大步走进来,心情还不错,看辛植不在,随口问杜鸣:“辛植呢,又滚哪去了?”

杜鸣实话实说:“辛副将自觉又没办好将军交代的事,找了一匹大马,自觉领了十军棍,躺着了。”

李缮没想过惩戒辛植,先是觉得好笑:“算他有自知之明,找的什么小马驹,是该罚。”

话音刚落,他自己又一顿,眉宇间的笑意,慢慢消散,化成浅浅冷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