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三:我转身出宫嫁反派(1201)
风子晴执起缠枝牡丹纹银剪,慢条斯理修剪着瓶中白梅:“皇儿来得正好,尚服局新贡的云锦……”
话音戛然而止。姜珩并未如往常般趋前问安,反而驻足在七宝香案前,目光落在那尊未及收起的送子观音像上。
风子晴指尖微颤,一片梅瓣飘然坠地。
“坠儿刚退下片刻,姜珩便随宫人跨入殿门。
风子晴望着少年单薄的身形,指尖突然攥紧了凤椅扶手——这孩子眉目愈发肖似先帝,那个曾用权势碾碎她少女憧憬的男人。
喉间泛起酸涩,她强迫自己扬起慈母的笑意:“珩儿快近些,让母后仔细瞧瞧。”
少年依礼问安后上前,冷不防被拽入带着檀香气的怀抱。
风子晴将脸埋在他肩头,话音里浸着哽咽:“招提寺日日夜夜,母后梦里都是珩儿长高的模样。”
暗地里狠掐小臂逼出泪光,却未察觉怀中身躯始终僵硬如石。
姜珩垂眸凝视地毯上的龙纹刺绣。
这个自称母亲的女人,方才初见时眼底分明闪过嫌恶,此刻却演得这般情真意切。
他忽然想起姑姑教授帝王学时说过的话——深宫里最昂贵的,便是真心。
风子晴终于松开怀抱,捧起少年面庞急切道:“可知哀家为何被困佛寺?”
“为社稷祈福本是太后本分。”
“是姜雪那逆臣的手笔!”
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陷进他衣袖:“她如今连弑君都敢,何况挟制幼主?珩儿莫要被虚情蒙蔽,哀家拼死也要护你周全!”
少年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姑姑教我批阅奏章时曾说,为君者当观其行而非听其言。”
风子晴脸色骤变,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几乎拧成墨团:“哀家十月怀胎诞下的骨血,竟信外人胜过亲娘?”
殿外忽起风雷,姜珩望着母亲扭曲的面容,突然明白为何姑姑总让他佩戴避毒香囊。
姜珩唇角微扬,稚嫩面庞浮起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笑意。
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掠过心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冷落与伤害,此刻却愈发清晰。
风子晴误将这抹笑意当作妥协,涂着丹蔻的指尖轻叩案几:“你可知姜雪握着怎样的底牌?三军虎符之外,先帝临终前还赐下密诏允她改天换日。”
金丝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森冷寒芒:“珩儿该与母后同心才是。”
“母亲何须多虑?”
小皇帝摩挲着玉扳指,声线陡然转寒:“三日前太和殿前,姑姑当着文武百官焚毁诏书,金箔灰烬随风散作漫天星火——此事已入起居注。”
太后鬓间九尾凤钗剧烈晃动:“绝无可能!当年密诏……”
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失言的瞬间,她看见孩童眼底洞悉万事的冷光。
“母亲总说姑姑包藏祸心。”
姜珩缓步绕过青铜仙鹤灯,跳动的光影在他眉间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
“可您知道吗?上月十五宫变时,是姑姑用脊背替我挡下淬毒箭矢。御医拔箭时,她肩胛骨距心脉仅差半寸。”
风子晴攥紧锦帕正要开口,却被稚嫩却凌厉的声线打断:“而您呢?六年来唯一赠我的生辰礼,是掺了牵机药的桂花糕吧?”
鎏金香炉突然爆出火星,太后踉跄后退撞翻青玉香案。
她惊觉眼前孩童竟记得三年前冷宫偏殿里,那只被毒毙的试膳狸奴。
“血脉算得了什么?”
姜珩拾起滚落在地的玉连环——这是姜雪去年上元节带他出宫时买的玩意:
“姑姑教我骑射时总说‘小心些’,您教我认字时却说‘摔死正好’。”
太后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扭曲成怪异弧度:“姜雪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给的,是您永远不懂的东西。”
小皇帝突然露出孩童应有的天真笑容,指尖轻点胸口:“这里跳动的,是姑姑从雪夜里抢回来的心。而您给的……”
他踢了踢脚边破碎的瓷片:“不过是这些冷冰冰的瓷器。”
“您虽生养了我,但我不愿视您为敌。可若您执意针对姑姑,儿臣便只能与您对立。”
“今日恳请您谨言慎行,儿臣会以母子情分保您尊荣。若您继续与姑姑作对,就别怪儿臣不念亲情。”
风子晴攥紧衣袖,精心准备的软话全堵在喉间。
原以为这稚子皇帝只需哄劝几日便会亲近,未料竟摆出这副刀枪不入的姿态。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姜雪这妖女好生厉害,竟连亲生血脉都能蛊惑!
“陛下可知自己在与何人说话?”
“自然是乾国太后,亦是儿臣生母。”
“原来还认得哀家是你母亲!”
风子晴凤眸含怒:“哀家看你是被姜雪教唆得连孝道都忘了!”
第1062章 她与兄长的羁绊
龙纹袖口下的小手微微攥紧:“若真能选择,我倒宁愿……”
话到嘴边又生生转成淡漠:“世上诸多事能选,唯独父母由不得人。
母后,寻常孩童六岁或许天真烂漫,但自儿臣登基那日起,耳闻目睹早非凡童可比。”
少年天子忽然起身,玄色冕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方才所言字字出自本心,母后不必疑心他人。”
那双与年龄不符的幽深眼眸扫过,竟让风子晴不自觉避开视线。
她强压下心头躁郁,眼角适时泛起泪光:“纵使哀家与长公主有龃龉,陛下何至于说这般诛心之言?”
绢帕掩面时,心底已盘算着待掌权后如何废帝——眼下还需借这小傀儡稳住朝局。
姜珩冷眼看着母亲做戏,忽觉表舅评语再贴切不过:器量狭小却贪恋权柄,蠢钝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