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10)
萧瑾觉得脸上有点湿漉漉的,跟毛毛虫爬了一样,抬手摸了一把,原来是凝香哭了。
凝香抚摸他刀削斧凿般的轮廓,目光温柔,满怀眷恋,“夫君,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千万要记得,我爱你,至死不渝。”
萧瑾起先还是挺触动的,但是最后四个字一出,他就很难不想到头顶上锃光瓦亮的帽子了。
“酸得我的牙都快掉了!”萧瑾在凝香耳边轻轻说,嘴角忍不住一弯,把她的两只手牵起来,“我可要当真了!”
一路风尘仆仆,露水沾湿了萧瑾的衣衫,凝香依偎在他胸前,双手缠着他的腰,舍不得放开。萧瑾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实在是高兴,掏出手绢去抹她眼角残泪。
凝香觉得有点不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比了下高度,又看了眼萧瑾,眼睛瞪大了,踮着脚就要去比他的高度。
萧瑾笑得不行,低头凑在她耳边说:“是你长高了!至亲至爱之人!”
这六个字堪比灵丹妙药,凝香一下子就醒了!
萧瑾趁凝香还没来得及跑,托着她的臀,把人一把抱了起来,抬腿就往西厢房里走。奈何托得太高,进屋的时候,凝香的脑袋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咚”一声响,转眼间对面东厢房的灯就亮了起来。
“凝儿,你没事吧?”素薰擎着烛台,声音在窗外响起。
凝香坐在床边脚踏上,捂着脑门,憋得脸都紫了,萧瑾垂眸看她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简直要捶床大笑。
凝香瞪了他一眼,装作在梦中的样子,含糊着嘟囔了几声,素薰的脚步声慢慢远了。
“药油在哪儿?帮你搽搽!”萧瑾凑过去看凝香的脑袋,凝香抬腿踢了他一脚,躲开了。
萧瑾把个胭脂盒子塞到凝香手里,和颜悦色地将她的小脸一托,“乖!哥哥替你吹吹!”
他扒拉两下凝香的头发,果然脑门上肿了一块儿,他轻轻呼了两下,看她那眉头紧锁一副忍无可忍的小表情,没忍住,低头在那个大包上亲了一口,“好乖!”
凝香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是亲一下就能好的吗?
她一看萧瑾坏事得逞后那个乐不可支的样子,心里更气了,腿一伸,又踹了他一脚。
*
白修琪近日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没有。
事情起初是有个佃户告到万年县衙,说自家的女儿被地主强抢回家,被始乱终弃后,走投无路悬梁自尽。万年县令为官清正,对此事颇为重视,很快查清来龙去脉,始知此地主姓王,实乃当地一恶霸,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惹得乡邻怨声载道。
这王姓恶霸乃一白身,本不足为奇,坏就坏在此人的姐姐乃是庆州刺史的第三房姨太太!这庆州刺史张奭可是一方大员,出自大名鼎鼎的河东张家,六世的高门,无匹的尊贵,家族子弟各个身居要职,他的同胞妹妹张家九娘是当今四皇子霍王的正妃,他的老子更了不得——乃是身为宰相的尚书左仆射张子劭。
这案子查得本是王地主为害乡里之事,不知如何却传到了御史耳中,在圣前重重地参了张奭一本,斥责他宽纵亲眷,御下无度,圣上雷霆震怒,直接下令将此案交给了大理寺。
这样一来,整个案件方向陡然就偏了,变成了调查张奭。
既然是圣上开口说查,还要严查,绝不姑息,一时墙倒众人推,大理寺迅速就查出张奭卖官鬻爵,私吞饷银,纵仆横行等诸多罪行,总数高达百余件,堪称罪无可恕,其中更是包括张奭一年前辗转授意右武卫,派人行刺五皇子的滔天罪行!
这日到了中秋,白修琪好不容易得了半天空闲,好巧不巧,长公主却是令人递了帖子,邀阖府女眷至公主宅赏菊。
白修琪哪能放过同素芬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半迫半哄地教媳妇儿在房中装病,白夫人一看小两口这眉来眼去的架势,也就任他们去了,带着凝香和素薰两个乘车到了兴道坊的公主宅。
相比于雾积山别院的清幽雅致,公主宅则更为宏伟轩敞,无处不彰显皇帝对于这位幼妹的重视。凝香一行人被管家领到了个临水的阁子,盆栽的菊花在廊下放了一排,清芬四溢,老远就是金灿灿的一片,格外惹眼。
长公主在廊下设宴,宾主得以远眺静谧的湖水。几人还未走近,凝香察觉素薰偷偷扯她的袖子,这才看到长公主身后站了个穿墨蓝底暗花长袍的年轻男子。
阿玉穿了件漂亮的蝶鸟花卉小蓝裙,头上扎了两个圆润的小团子,乖巧地牵着男子的手。
说好了只有女客,萧融却突然出现,素薰那是喜上眉梢,含羞带怯,凝香则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萧融倒是格外从容,向白夫人行过礼后,目光转向凝香,亲热地唤了声“妹妹”。
阿玉一听这个称呼,眉头拧了拧,她还是有点怕凝香,缩到了萧融身后。
长公主则是当即就笑开了花,扶着白夫人说:“姨母,你看他们两兄妹多合得来!”她又看向凝香,满眼的慈爱,“上次你们走了以后,你哥哥可是和我一直夸你呢!”
凝香一时下不来台,只好干干地笑着,强装羞怯,勉强唤了声“哥哥”。
几人入席不久,正在听长公主与白夫人闲叙家常,忽地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轻快的笑声,“今日中秋佳节,我在府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到姑母这里来讨一杯酒喝!”
话音刚落,萧瑾快步走了进来,他今日着的是家常装束,一身月白底水墨花纹的袍子,漆黑的长发零星结了几根细辫子,与其他的一齐披在背后,显得俊朗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