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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2)

作者: 清炖美鲨 阅读记录

而萧瑾自个儿看中的那些金丝雀,其实都关在单独的院落里,锦衣玉食的伺候着。

凝香只有刚来的时候住过几日思雨园,后来她多半都和萧瑾住一块儿,望这环堵萧然,她知道上京是呆不得了,可惜这些时日她耽于玩乐,打探到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点儿有用的都没有,反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其实也不能怨她,萧瑾这家伙疑心病重得很,要紧的事情从不会当着闲杂人等的面说,便是不甚要紧的事情,他这人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一桩事,有几副面孔,几套说辞!

这日下午收到飞鸽传书,师傅来了上京,听闻她这段日子无所事事,很是生气,要她即日随她南下。

落日余晖透过碧纱窗,在凝香脸上洒下斑驳的影子,手指在床框敲到第一百下时,她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

今夜萧瑾在王府设荷花宴,宴请京中文人诗客,表面是吟诗作赋以尽风雅,实际是笼络门客,培植党羽。这会子府中上下忙成一团,没人有心思留意她一个小小的侍妾。

凝香匆匆褪下裙衫,换上偷藏在箱底的灰色圆领男袍,散了满头青丝,素手一拧,挽成男子的发髻。收拾妥当,目光最后停在妆奁里那支金丝与粉玉打造的蝶恋花步摇,想了一想,把东西留下了。

皂靴踩上妆台,她一手探开窗户,灵巧地翻了出去。

王府的大丫鬟含烟捧着红漆描金托盘进到思雨园时,远处墙头似乎有黑影掠过。

谁人胆大包天到在王府飞檐走壁?含烟只当日光晃了眼,望着那件玉色绣蝶纱裙,扣响了木门。

“香香姑娘,殿下请你去赏荷呢,我来替你梳洗打扮。”

含烟推门,屋里空无一人,青色床帘高挂在铜钩子上,软枕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碧竹绡纱裙,一条裹伤口用的纱布扔在角落。

*

天际霞光万道,凝香骑在衡芳馆的墙头,借着墙边一棵大树,躲避巡防侍卫的视线。

齐整的脚步声远逝,她探出个头,只闻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她眸色一暗,手伸向插在靴子里的匕首。

“原来是香香姑娘啊!”

她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侧出脸,见院墙下站着个紫脸膛汉子,堆了笑,“张大人,是你啊!”

“什么大人啊,姑娘叫俺张赫就是了。姑娘小心别摔着!”张赫竖着长矛,“小阿弟在府中可还住的惯?”

凝香一惊,“我阿弟几时来了?”

“管家昨日命我们兄弟去小锣村把小阿弟接来,说是姑娘许久未归家,想阿弟了。”

凝香暗道不好,她原不是细作,每次来上京,为图方便,便扮作谢氏一名线人老五的女儿。

萧瑾既背着她派人抓了那线人的小儿子,如今怕不仅她漏了马脚,整个上京的谢氏谍网都危在旦夕。

她扯了个笑,“我记起来了,前两日我向殿下求了恩典,我现在去瞧瞧。”

张赫点头,想起香香姑娘跳墙的方向和去晚池斋的路截然相反,正要回头指路,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风般扫过。

他脖侧一阵钝痛,人晃了两晃,倒在了地上。

凝香甩了下胳膊,撒腿就要跑,没留神撞上个穿蓝衣的小鬼,磕得耻骨生疼。

六皇子!

萧瑾的同胞兄弟萧宏。

凝香斜了眼躺着的张赫,手在背后握成拳,缓缓朝着年仅九岁的六皇子走去。

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仿佛手上藏的是糖果,“小殿下!”

余晖将萧宏的眼睛照得如同盛满琉璃碎的池子,光影闪烁,浮了满满的泪。

萧宏嘴唇嗫嚅:“姐姐……”

凝香一听这个称呼,顿时想到了此前错杀的那个小孩,不由得牙关紧闭,拳头捏得咯咯响

罢了!且放他一马!

萧宏目送着那远去的身影,望着掌心鲜红的胎记,泪顺着饱满的脸颊滑落。

日头在天边只留下小半个身影,城门将闭,凝香埋头快步走在人潮汹涌的朱雀大街上,不时回头看是否有小尾巴跟在身后。

屋檐下的风铃脆脆地响了起来,她随声张望,满目高楼彩绘,高悬的彩旗随风飘扬,街道上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天色暗沉,前方就是巍峨耸立的延兴门城楼。

城高百尺,竖石堆砌,城楼之上守卫森严,卫兵身着甲胄,手执长、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方进出京城的人群。

师傅站在一棵柳树底下,柳枝随风扬起,还是那身黑纱,手腕挂着只蓝布包——那是她去年去如意坊前存在相熟胡商处的随身之物。

她吐出口气,觉得自己好像都快忘了拿刀的滋味。

今夜城外有焰火,不少人为凑热闹,赶在晚间出城。她加紧脚步,埋头混入人群。

身后忽然马蹄声大作,三道黑色城门相继阖上,一道道厚重的铁栓降了下来。

伴随着齐刷刷的脚步声,城楼上的守卫登时增加了两倍,出城的人群一时排成长龙,大伙儿指着手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了?”

“我看八成是有要犯出逃。今天是走不了喽。往家去吧。”

凝香一惊,抬眼望见许多兵卒往城楼上急奔而去,与师傅遥遥对望,交换了个眼神。

怕是萧瑾知道她逃了。

师傅将垂在肩头的黑纱一拽,遮住乌黑的发髻,胸前一条黄金莲花坠子微微晃荡,抬腿往斜后方一条岔路缓步走去。

凝香将脖子一躬,转身朝着一条小巷疾步而去。

擦肩而过时,她压低声线,“老五已被裕安王控制,谍网当迅速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