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28)
凝香一愣,又听林霖继续说:“殿下让人把靳姑娘迁到燕京靳氏祖坟去了,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她的骨灰?”
凝香松了口气,才觉得四肢酸软,沾了水的衣物有千斤重,她手脚并用,爬都爬不起来,林霖见状拽着胳膊把她一提,才勉强上了岸。细草萎黄,雨线斜织,她瘫坐在水榭里,靠着围栏喘粗气,浑身湿哒哒的,动也不想动弹。
林霖解下外袍给她披上,蹲在她旁边,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姑娘,你先把衣服换了,待会儿去看看殿下吧!”
不去!她刚才都给他跪下了,也没见他心软。她还得去找他认错吗?没天理!
凝香把所思所想原封不动地写在脸上,林霖见状一指水榭中间,在凝香上岸所拖出的水迹旁有片水洼。
她眼眸一凝,这才发现那滩液体呈赤黑之色,根本不是水。
林霖重重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殿下如今一生气就吐血,大伙儿也见怪不怪了,等他什么时候吐死了,姑娘你再好心送送他吧!”
第84章 鬼灯一线
水雾浸湿窗帷,书案上一线鬼灯,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陛下……”
他停下狼毫,转过头去,唯见满室孤寂,继续提笔徐行,那声音又凑到了他另一只耳朵,“陛下……”
他转头,依旧是空荡荡的墙,纱帐随风摇曳。只道自己年老体弱生了幻听,刚要握笔,惊觉一青衣女鬼坐在书案上。
女鬼的上半片嘴唇烂得差不多了,嗓音喑哑:“陛下,你老了!”
奏章被女鬼坐在了屁股底下,他想拽出来,手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了。女鬼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白骨遮住奏章,尖叫道:“九郎不是你的,他是石巍的遗腹子,把江山交给他——你这一世操劳,全为他人做嫁衣裳啦!”
他给她吵得耳朵疼,有些烦了,推又推不开,索性把眼睛一闭,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女鬼突然靠得特别近,语气含着幽怨。
他“倏”地一睁眼,望进了两个空荡荡的眼眶,差点碰到了她没有舌头的嘴,不悦道:“冯忆,你活着的时候不好看,做鬼更丑了。”
女鬼伤心了,脸转了过去,把个半秃的脑袋留给了他,肩膀一抖一抖的,扑簌簌往下掉土渣。
他心烦意乱翻了几页奏章,想到她年轻的时候还是比较注重外在的,劝解道:“冯忆,你顶着这副尊容,不要大半夜跑出来吓人。”
边柜上摆了盏碎花宫灯,亮光朦朦胧胧透到素纱帐里,床边的女鬼侧过脸,露出张比桃花还娇艳上三分的面孔,嗔道:“陛下,你干嘛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
萧瑾一个激灵,捂住凝香的嘴,“别乱喊!隔墙有耳!”
凝香的声音闷闷的,“陛下,你的胆子比以前小了!”
那能比吗?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江山和从老子手里恭恭敬敬接过来的江山,能比吗?
萧瑾察觉她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下他的掌心,松手把她轻轻一推,“喝酒了?”情蛊发作后,他肺腑犹有隐痛,把鼻子一捂,“不要一醉就找我发酒疯。”
凝香眼睛亮晶晶的,搂住萧瑾的脖子,“你记不记得我们初见是在哪儿?”
“忘了。”萧瑾扯开凝香,殊不知她竟不依不饶起来,不光抱着他的脖子不放,还把脸蹭了上去,边蹭边喊:“郎君,你好香!”
萧瑾脸色堪比锅底,凝香死皮赖脸地捧住他的脸,很认真地说:“是元景三年的上元夜,你站在月仙桥上,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然后我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你了。你呢?你爱不爱我呀?”
“不爱。”萧瑾看着怀里娇慵无力的美人,还真把那夜的事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原来是她啊。他替凝香除了鞋袜,把她抱到床上来,“把见色起意说得这么感天动地,我们冯大才女属实是第一份了!”
“我不聪明。我们那时下棋,我总赢,我特别开心,后来才发现是你让着我。我知道,就因为我是彭城的姑娘,父亲和大娘交代你要哄我高兴。那时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心和我的不在一处。”
凝香有些心酸,“你好聪明,学什么都快,过目不忘,我知道我一辈子都跟不上你的脚步。那时你说你要跟我父亲和大哥去打仗,我真不想你去——我怕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你,喜欢你,我怕有一天你会带别的姑娘回来,然后你就把我给忘了。我躺着装病,可你还是去了。”
凝香枕在萧瑾腿上,抹了把眼泪,委屈巴巴道:“你的眼睛里还没有我,就要把我给忘了。”
萧瑾料定凝香是三分真情七分靠演,照着她的脸一阵乱搓,“我是你的布娃娃吗?”他想起她还真喜欢把他当个姑娘似地打扮,心里一气,手就不听使唤,顺着她领口探了进去。
凝香是真豁得出去,也不躲,波光粼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我希望你是!这样不管我到哪里,你就在哪里,你是我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凝香把萧瑾的手拽了出来,放到脸颊上,“郎君,我知道你不信,但我是真爱你,到死我都爱你。”
软雪丰腴,红梅妖娆,萧瑾食髓知味,搪塞道:“唤声‘夫君’我就信了。”
手正要原路爬回去,凝香把他一推,脸上顿时一分醉意也无,“那算了,睡你的吧!”
凝香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萧瑾从后头把她纤腰一箍,忍不住笑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脸皮真是奇厚无比,颠倒黑白的本领尤其厉害!上回还说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现在又是深情款款,矢志不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