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33)
萧瑾吓得够呛,连连推辞,直言霍王可是未来储君人选,圣人要其娶王女,那是别有深意,天作之合,他可不敢越俎代庖,使节还要再言,车夫一鞭子甩在马背上,四匹马撒开蹄子向前疾驰,扬了使节满脸的灰土。
好不容易回了屋,他一身疲惫,对着落地的铜镜慢吞吞解衣冠,心想四哥非得跟老头子犟什么呢?
他以为他宁死不屈就可以让张九娘回来?搞不好老头子一个狠心,直接赏张九娘一壶毒酒,以四哥那个愚孝的脾性,那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往后二十年继续当圣人的乖儿子。
凝香一双笔直的玉腿在雕花床架子上翘得老高,隔着本书,偷偷地喵铜镜前的那个柳下惠。是她的妆容不够艳丽动人吗?还是她的眼神不够柔情蜜意?那就是他认定自己已经把她吃得死死的了,所以现在才能无动于衷!
萧瑾这边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单纯只是累而已,解开领口透了会儿气,盯着镜子里那团火焰微哂道:“一起洗洗吧?”
凝香听不见,手里的医书举得老高,有模有样地念:“断魂草,性寒,味苦,剧毒,中者呈气血逆乱、脑脉瘀阻之象,解毒须以茉草三钱……”她一顿,愤愤道:“你没事捣鼓这些,想害死我呢?”
萧瑾看她转眼就要化身河东狮,抢过书“啪”地一合,丢在了一边,眸中笑意温柔。“我学学迷魂汤怎么熬,才能让你一辈子对我死心塌地的。”凝香脖颈雪白修长,幽香沁心,他深深一嗅,在她莹润的颊边落下一吻,“不然你那灵犀香借我使使?”
凝香最拿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没法子,往他胸前一推,他却趁机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一阵,问道:“我那个戒指呢?”
凝香最讨厌他那个戒指。“扔了。”
“扔了?”萧瑾斜飞入鬓的眉毛微微挑起,随及释然一笑,摇着凝香的玉指道:“好吧,随你高兴。”
凝香知道他对那个破戒指宝贝得很,从不离身,搞不好晚年还整点儿见此如见君的仪式,一时给他哄高兴了,一骨碌站了起来,整了整飞扬的裙摆,在他跟前蝴蝶似地转了一圈,昂着下巴道:“我穿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萧瑾打量着她身上的朱色的褙子和那条火红的织金绛绫裙,自然是想到了某位故人,没好气道:“火红火红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根柱子呢!”
柱子提起裙子,气鼓鼓地往门外冲去,走了一半,见萧瑾也不留她,更气了,撞得水晶帘叮叮当当响,回过身插着腰嚷道:“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柱子吗?”萧瑾见好就收,把她的手一拉,盯着她未着鞋袜的足,“你要还不想洗,我们下棋吧!”
凝香柳眉一蹙,“我连棋子都没碰过。”
“白小姐在贵妃的寿筵上又是弹琴又是作画,现在可是上京城声名在外的才女。”萧瑾掩住口,止不住地笑,“我第一回 听说有人没皮没脸到崇拜自己的!”
凝香理直气壮的,“老夫我著书立说大半辈子,崇拜崇拜自己怎么了?”当年乱七八糟写那些玩意儿,她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等到了与大哥离开彭城,惊于世态沧桑,才知所写皆是空洞无物,唯有斥责“苍天无眼,禽兽当道”这点还比较中肯,怪不得禽兽会自己找上门来。
昔年隐匿山林的那帮穷酸书生,就属渠山道人骂贺翼骂得最凶,用他麾下钟离的话来说,他该是睡了那老道的老娘不可。贺翼不信邪,辗转通过幻海书局,非得去会会那到底是个怎样的老混账。
灯架上挑着盏绘双飞雁的灯笼,萧瑾懒洋洋地靠在罗汉床上微笑,“所以你知道我是你的‘小友’吗?”
“知道呀!”凝香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浓黑的睫毛垂在白皙的脸上,“我后来收到你的信了,你说你妻连夜逃家追随我而去了,骂了我整整三页纸,字字泣血叫我赔你老婆——你用了你自己的字迹。”
渠山老道山居多年,梅妻鹤子清心寡欲,突然来信说妻死琴焚,不日将有宿敌来犯,需下山避难,请求代为保存手稿,贺翼很难不联想到此前逃家私奔的冯忆,干脆用了自己的笔迹,想要诈她一诈,只是烽火连天,书信几经周折,拢共也就得了她一封绝笔,还是在她死后大半年。
他眼尾微眯,把她的一缕秀发缠在指尖玩,口吻无辜,“装得不像吗?”
“你这个人不大在乎女人,老婆跑了还可以再娶、再抢。”凝香深知他的凉薄,怅然一笑,“这么着急上火,证明根本就没这个人。”
萧瑾轻轻搡了她一把,眸光流转,语气幽怨地说:“你赔我老婆。”他将凝香抱到腿上,两人相视一笑,他亲亲她的鼻尖,问道:“你知道是我,还给我写‘十月廿三,登彼棠山,倍感思卿’?”
冯忆真是可怜,父母手足俱死,丈夫反目成仇,自己身陷囹圄,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凝香指天发誓,字字真挚,“我对卿的一片真心,天地日月可鉴!”
萧瑾失笑,半开玩笑地说:“朝朝暮暮我亦思卿。”他俯身深深地吻她,口舌相交,极尽温柔缱绻,未几,炕桌被他一把推到尽头,印着鸳鸯花纹的褙子如火焰般落在地毯上,他的唇流连于一片冰肌玉骨,将她缓缓按在了锦垫上。
红烛摇曳生辉,鎏金香炉上烟雾升腾,凝香连指尖都在抖,拽了把覆眼的红纱,萧瑾眼明手快地按住她,看她红唇颤颤的,仿佛要哭了,低笑着凑到她绯红的耳边哄:“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