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40)
“小磊不是去曾城的松麓书院读书了吗?”
阿晨有点儿不满意裙子上身的效果,红唇一歪,“他随爹,打小坐不住,斗大的字都认不来一个。齐王殿下跟他说读书治学能报效家国,他兴致一来就去了,哪知道他这新鲜劲儿就三天,野马都没他逃得快,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了。正好你那个崔郎君在旁边煽风点火,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他还肯去听那些白胡子老头讲经吗?”
凝香越听眉头蹙得越厉害,心说这崔崇简发哪门子疯,还要再问话,阿晨把那件绛裙往她怀里一塞,“你去试试。”
凝香不喜欢扎眼的颜色,立刻摇头,实在拗不过阿晨,去到里头把裙子往身上一罩,刚从屏风后出来,就听到玉儿喊:“二姐穿这个颜色真好看!”
凝香心说萧瑾那天才说她穿这个颜色像柱子呢,转眸迎上了阿晨赞叹的目光,不由得往铜镜里看去。
这原先是件曳地的长裙,她比月儿高出不少,穿着勉强罩到脚踝,配上上京时兴的明艳妆容,确实衬得人鲜亮不少。
月儿最喜欢绛色,最爱桐城的蓝花胭脂,如今裙衫依旧,那个艳冠上京的花魁娘子却已故去多时。
凝香心里酸楚,不知何时镜中多了个穿水墨纹白袍的颀长身影,站在门边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猛然一回头,只见萧瑾雾白的袖子一扫,人掉头大步离去。
第90章 残生一线付惊涛
那日他得知她给月儿置了个宅子,发了好大一通牢骚,细嚼起来简直酸死个人!
怎么办?他问她怎么办!
公子从前给的赏银她是没脸用了,大不了这个宅子就送给他呗,结果他皇子殿下又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
今天真是不走运,又给他撞着了她穿月儿的裙子!
眼见那道白色的背影越来越远,凝香提起裙摆就往外追,萧瑾仿佛把她当鬼,走得那叫一个快,不管她如何呼喊,都不带停一下的。
她灵机一动,从长廊上跃了出去,照着对角跑,一下子堵到他身前,一双手蛇一般,就要往他脖子上缠,岂料还没站稳,就有一只健壮的臂膀从后头伸出,将她一把拂开。
突利高壮的身影将她一拦,附耳对萧瑾说了什么,萧瑾抬眼把她一瞧,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她匆匆走了。
凝香知道他这阵子事忙,不好再追赶,扬起嗓音道:“我们晚上灯会见!”
萧瑾头也不回地走了。
凝香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心说不管他是真吃醋还是假做戏,她且陪他演一演,绛裙拂动,拍拍手回去了。
午后一行人去了远坊的一处勾栏看幻术演出,棕发绿眼的胡姬站在台上,一截杨柳细腰露在外头,玉指纤纤往浓密的发间一抚,许多粉白交杂的花瓣凌空而出,忽而又变作一群嬉戏的蝴蝶,争相吻过美人牛乳般的指尖。
玉儿、阿晨坐在二楼看台上,兴致浓时不停拍手叫好,丹梅就没那么投入了,她午间吃坏了肚子,此时额头沁满了汗珠。
桂花稠酒柔滑顺口,凝香装作没有留意,兴致勃勃地与玉儿说起胡姬的其他本领。
这家勾栏原先开在热闹地界,胡姬们不仅会幻术,还能歌善舞,热情似火,从来都是门庭若市。她曾带萧瑾去过。他清洗谢氏谍网时,顺带把和她有干系的人查了个遍,这勾栏跟她没什么牵扯,但店主给三番两次上门盘查的官军弄烦了,索搬到此地赁了所空宅,因地方宽敞,生意倒更红火了。
丹梅坐不住了,同凝香告了罪,往外头去了。凝香又嗑了会儿瓜子,跟姐妹两个说要去寻丹梅,径直出了勾栏。
这一带偏僻,多荒废宅院,常有亡命之徒隐匿其间。她脚步轻快,左拐右拐寻到一间周围积满灰土的宅子,陈旧的乌头门紧闭,主人似已离开多时,门前却有清晰的车辙与马蹄印。
院墙牢靠高耸,凝香指头一弯,叩响了大门,起初不闻一丝声响,忽而手下一松,那门竟“吱吖”一声,随风开了。
小院中秩序井然,靠墙的花坛里有一株榆树,秋日落木纷纷,地上却只有零星的几片落叶,天光透亮,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生活的痕迹,偏偏又不见一个人影。
凝香不聋,她听得到虚掩的房门后那紧张的喘息,水缸后头兵刃的嗡鸣,以及身后院墙上那蓄势待发的弦响。
“砰”一下,鼓鼓囊囊的钱袋被掷到地上,她高声道:“在座的英雄好汉,谁敢去烧了齐王殿下的花园?”
这帮强人倒沉得住气,凝香等了片刻,没有一个人胆敢出来应承。
她只好把钱袋一捡,往里头揪了一把,空中立时下起了一阵金灿灿的雨——原来里头装的竟然是一片片的金叶子。
“事成之后另有一半奉送!”
她话音刚落,一个方脸阔口、身材精瘦的汉子从硕大树干后头走了出来,弯腰把短刀插在绑腿上,拽过她手中卷轴,打开一看,上头赫然是齐王府的地图。
“民不与官斗。”汉子从头到脚地打量凝香,“你一个女人,和齐王什么仇什么怨?”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大刀无声迫近,向凝香的脖子砍来。
偷袭者以为十拿九稳,未曾想凝香早有察觉,飞起一脚,正踹在心窝。他连退几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先前那汉子见势不妙,拔出短刀向凝香挥来,反被她一下踢在手腕处,霎时空中划过一道流星,那短刀飞过庭院,穿透了一名弓箭手的掌心。
她旋身一个飞扑,掐在那汉子的脖子上,直把人掐到脸泛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