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43)
白夫人柳眉蹙得紧紧的,把凝香看看,又把崔崇简看看,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捶着胸口叹了一声。
“你自己都不想过的生活,何苦拉我?”凝香拉开崔崇简的胳膊,闭着眼睛,开诚布公道,“你心性不定,一贯见一个爱一个,说不定只是一时新鲜。”
“有你相伴,怎会不愿?”当着长辈的面,崔崇简不敢放肆,只在凝香瘦削的肩头轻轻一碰,“我对你的心,慢慢说给你听。”
凝香神情脆弱,心平气和道:“你明知品花大会我要去看月娘,还当着我的面和她睡觉,你不光要和她睡觉,还要站在窗户前面让我看——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把我当什么了?”她抬起琥珀色的眼眸望他,露出一点疲惫的笑容,“和你走,以后你再瞧上哪个女人,还要这样吗?”
想起年少时那些荒唐往事,崔崇简只觉好笑,轻声哄道:“好塔米,几百年前的事了,这会儿拿来算账,也不怕人笑话?”他取下眼罩,蓝色的眼睛如圣湖之水澄澈,柔和地笑道,“那时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也没有你,只要你开口,往后我自然一心一意待你。”
他把凝香的肩膀掰了过来,望着她的眼睛,“好塔米,他们喜欢算计的,就让他们继续彼此算计去。咱们今夜就走,管他姓谢的还是姓萧的,把他们都忘了,我们去过清清静静的日子。”他在她肩膀上一握,“月娘天上有灵,也会希望你过清清静静的日子。”
清清静静的日子?她这辈子能过这种生活吗?凝香鼻尖一酸,怔忡之间,缓缓覆上了崔崇简的手背。
崔崇简都以为凝香要拂开他了,没想她却是将他的手一握,眼里滚着泪花,点头说:“好。”他大喜过望,差点就要将她抱了起来,想了一想,改在她洁白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
白夫人满脸无可奈何,凝香在她面前跪下,“婉姨,我无父无母,婚事我自己说了算。这些时日,多谢您的照拂。”她在白夫人面前郑重地叩拜三下,起身转向素薰,“好妹妹,我要走了,愿你早日得偿所愿,嫁个如意郎君,一生顺遂无忧。”
说罢,未等两人反应,她与崔崇简十指相扣,一齐大步往门外走去,粉白的裙摆飞扬,决意将前半生的爱恨纠葛自此放下。
哪曾想两人还没走出去几步,只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屋檐底下站了好几个面面相觑的白府护院,转眼间凝香面前已经拦了一排佩刀的金吾卫。
“南朝贼寇,当街行刺齐王,现在想要逃到哪里去?”
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齐整的金吾卫自觉让出位置,随着兵器的铿鸣,一个身着金丝软甲的颀长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萧融寒凉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扣的十指上,嘴角微微一扯,“好妹妹,你可真是薄情寡义,五哥生死未卜,你就急着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
白夫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官军,脸色煞白,惊呼道:“彦和!”
“婉姨。”白夫人早年与未婚夫家看风水的小道士私奔,是上京城出了名的丑事,长公主从前又为避徐家谋反案的嫌隙,不与白家人走动,故而萧融都是随萧瑾等人称呼。他斜斜地将手一拱,“朝廷捉拿细作,恕我不能徇私。”
凝香悬着的心被扯到了嗓子眼,“他出事和我没关系。我又不是他的未亡人,难道还需要我去寻仇?”她面冷如霜,“真龙天子自有天命庇佑,若他熬不过此关,那便证明他没有天命——尔等也不必追随!”
萧融太阳穴一跳,负手道:“说你是狼心狗肺,简直是抬举你了。”
凝香轻篾一哼,“他欠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她拉着崔崇简越过萧融,“若他侥幸得活,帮我带一句话,叫他这辈子千万做个人,我与他——来世再会吧!”
说罢凝香就要走,萧融霍地拔刀,从后头往凝香的脖子上一指,“哎,好妹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情哥哥是你的亲表哥呀?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青阳四王子,十三岁时熊口救父的郁久闾阿罗辰。”
凝香恍若踩入无底深渊,骤然失力,侧眸把崔崇简一望,满怀失望不解。崔崇简抬手把刀锋推开,将她掌心紧握,急切道:“塔米,你听我解释……”
白夫人冲出来拽住萧融的手臂,“彦和!”她摇头恳求:“不要……就当是看在适之的面子上好不好?”
“婉姨,她总是要知道的——”萧融缓缓收回刀,“十九年前徐家因谋反获罪,男的斩首,女的悬梁,青阳王密羯罗是你母舅,没了他,徐家的罪名可坐不实。”
崔崇简见凝香犹如石化,将人拥在怀中,“我父是我父,我是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与他何干?”
“哦,是么?”萧融琥珀色的眸子一眯,拍拍额头忍俊不禁,“青阳先王为躲争储之祸,避难我朝西北,与一女子生下双生子,后国相吕宋邀先王归国平叛,先王临走时带走幼子,就是如今的密羯罗大王,却把这母女二人留下了。”
“后来先王数次派人找寻妻女,均无功而返,临终之际特将郁久闾氏治下最富庶的博罗一带留给爱女,交代由其长子世袭,由叔王铁勒暂管。多年来铁勒托称公主未归,将博罗税赋纳入囊中,渐成密羯罗的一块心病——不然你以为这位崔君为何要与你弟弟尤为亲近?他是想一举为父王除掉心腹大患呢!”
“不是这样的。”崔崇简摸着凝香冰冷的脸庞,神色真挚,“我与玉儿、磊儿亲近,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淌着苍鹰的血脉,因为他们是你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