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46)
明明礼貌地笑,“我们家姐妹三人,我排行第二,都随祖父祖母长大,家里原本是在临县养马的,后来祖父母年纪大了,就摆了个茶摊,勉强能糊口。两年前我姐姐朱朱出嫁当天被当地一个霸王……遭了难,那人转头又看上了我,三番两次来铺子上找麻烦,祖父年迈……哪里招架得住那帮仗势欺人的狗腿子……多亏了谢姑娘。”
萧瑾心想,凝香还有几分侠义心肠。
但是这家人真的和谢家没有关系吗?
她们刚刚在饭桌上所谈的看似是琐事,搞不好,其实是密语。
“一一心善,我与她初见时,她瞧见有强人偷了我的钱袋,我和她素昧平生,她竟替我追了几条街。”萧瑾看着角落里的香烛,“怎么来得这般不巧,圆圆竟然不在,她一直和我念叨,今后我二人的孩子若有几分像圆圆,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惜这回没见到。
明明倒茶的手颤了一下,几滴茶水霎时洒在了木桌上,她看门外无人,垂落眉眼,“萧公子,圆圆不在了……”
萧瑾想,看来这个圆圆是个真人。
明明喉间溢出些许哽咽,伸手抹去眼角一滴泪水,“伤寒……看了好久的大夫……偏方也都用过了……还是走了……”
“谢姑娘最疼圆圆,公子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她。”
第36章 我不卿卿
萧瑾劝明明节哀,外头传来劈砍木头的声音,一出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屋檐底下挂上了几盏黄色的灯笼。
凝香将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弯腰站在花坛前,双手握着斧子正劈柴。
他走到她身边,看那双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将一节节树干麻利地劈成几瓣。
明摆着是杀人越货的手。
他真是瞎了眼睛,才信了她的鬼话。
“你说,明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作何反应?谢姑娘?”
凝香立马丢了斧子,“你想干什么?”
萧瑾看她满脸警惕,打消了心中疑虑。
“逗你玩呢!瞧你紧张的。”
凝香擦了把额上的汗,“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否则有你好受的!”
她继续闷头劈柴。
远处响起了犬吠声,一排灯笼晕染的黄光里,她想起了她和朱朱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她陷入了一起帮派纷争,被一伙匪徒一连追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甩脱了人,累得去了半条命。
那日特别冷还刮大风,她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只能干坐在茶摊上歇脚。
店家的孙女看出了她的窘迫,替她端来一盏红枣黑糖姜茶。
少女的手又细又白,像是画里的人儿。
几日后她到渔阳办完了差事,从钱庄取了些钱,打算回程去那茶摊喝一碗茶。
那一天阴雨绵绵,不见行人,出渔阳城门不久,她见到一处杂草丛生的沟渠,里头杂乱地塞着一团鲜艳的红色。
她觉得有些奇怪,走近一看,沟渠狭窄,飞速地蹿过几只肥头大耳的灰鼠。
精心裁制的嫁衣被撕成了一片破布,萎靡地覆在惨白的躯体之上。
一双手仍旧又细又白,指尖呈现凄厉的抓挠状,指甲缝里塞满了污泥与皮肉。
本该是命中最幸福的一天。
她也记起第一次见到圆圆时的场景。
五六岁的小姑娘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扎着两个羊角辫,仿佛是个小男孩。
她黢黑的小脸桀骜不驯,“你离远一点,这匹马脾气不好,踢着了不管。”
小姑娘拿鞭子抽了一下马背,慢悠悠地说:“我爹死了,我娘和个唱戏的跑了,奶奶从马上摔下来死了,现在朱朱也走了,说不定过几年我就和他们团聚了,有什么可难过的?”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放牛的小姑娘,她爹死了,她娘改嫁了,她那个未婚夫不要她了,她每天都很难过,但没有人在乎。
柴劈完了,衣衫沾了薄汗,黏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她放下斧子,将柴木归拢好。
晚风宜人,小院里花香沁心,那个人站在月光之下,仰望着漫天的星辰,眉目依然如初见时般温润动人。
她忽然就记起了他说过的很多话。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跟我来。”
凝香提了盏灯笼,扯着萧瑾出了门往山里走。
山脚下是一片紫竹林,穿过就可以见到一条小溪,水流清冽,白日游鱼细石清晰可见,她常在日落后带圆圆来这里沐浴。
圆圆顽皮得很。常常躲在水底下,猛地从她身旁窜出来吓她一跳,溅她一脸的水。
萧瑾给她扯得不情不愿,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水边,她正要解开腰带,身后那人转身便往林中去了。
“去哪?”
萧瑾停了脚步,“人有三急。再说,我不走,你是想要我陪你洗,还是想要我看着你洗?”
凝香给他噎了一下,“不许走远,少给我耍花招。”
萧瑾松了一口气,身形一闪转入林间。
隔着稀疏林木看了眼月光下女子轮廓优美的肩背,大步往远了的方向走去。
溪流声远了,堆积的落叶愈来愈厚,他看似随性地散着步,其实始终竖着耳朵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穿过一小片密匝匝的林子,再三确定了没有人跟来后,他脚底一转,来到一处略微开阔的地方。
婆娑树影下,他轻嗽一声,“出来。”
头顶大树上掠过一道黑影,手握宝剑的蓝衣男子轻盈地落在地上。
林霖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属下见过殿下。”
“我以为你死了呢。”萧瑾掰下一根树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