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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60)

作者: 清炖美鲨 阅读记录

滴答,滴答,两滴水珠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怀里的女子伸出两只被腰带捆住的手,眼睫迷茫地抖着。

褪去令人生厌的寒芒,她的两只眼睛圆睁,大得有些过分,蜜糖一样的颜色,如此可爱,生来就该得到疼惜怜爱的。

难以言明的酸楚袭上心头,萧瑾探向她脸颊的手指停在半空,彼此近在咫尺,却如隔群山万里,凶险的瘴气笼罩心湖,用尽一生都无法走近。

凝香于胸前垂了手,从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哥哥……你不要生气了……”

寥寥几字,摧金断玉,轻而易举瓦解了萧瑾精心设计的神态。

她做凝香的时候,太懂得撒娇扮痴,犯了错,就低着头缩着下巴,念一句“香香错了,大人你不要生气了”,每次就能叫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她从来没有主动唤过他“哥哥” ,她说她没有兄长,不习惯,从来都是将登极点之时,他拿捏着不给她,半诱半哄,非得教她眼里含着泪花,唤着“哥哥”,求上几遍。

这会儿,她竟主动唤了,眼里干净得像是雨后竹叶上的水珠。

他手头一抖,干脆点了她的睡穴,怀里的人于是脖子一歪,额头砸在他的胸口上。

他后知后觉抬头一看,月影下浮尘点点,棠山娘娘妙目微狭,嘴角蕴着一缕笑意。

凝香自漫长梦魇中清醒来的时候,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一翻身,浑身软绵绵的,像飘着云端里。

是一间陈设简朴的农舍,日光透过窗纸,照得眼前一片亮白。

真好,天亮了。

她喘息的声音惊动了一旁拧着帕子的妇人,冰凉的帕子盖上额头,圆脸庞的妇人拍拍她被子底下的手,用带着乡音的口吻道:“没事了,不怕了,青天白日的,那些强盗不敢来的。”

她感到疑惑,正想发问,没想扯动了脖子的伤口,痛得一抖,试探着用手一摸,伤口缠了厚厚的纱布。

萧瑾那家伙是狗吗?

约三十岁的妇人见她摸着伤口,浮现出安慰的神色:“那些人都是畜生,你只当给狗咬了一口,从此再也不要去想。你夫君不在乎的,他守着你一直到天亮,眼里只有担忧。你千万莫要自苦。”

凝香算是听明白了。她还真是给狗咬了一口。

昨夜她的衣服给萧瑾扯得破破烂烂,身上又都是伤,萧瑾只能胡诹她给强盗糟蹋了。

他也知道自己是畜生啊!

萧瑾坐在院子里,对着一盆凝香的贴身衣裤发愁,猛然头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按,口鼻直接没入水中。

他屏住呼吸,思考着自己是挣扎还是不挣扎。

挣几下,凝香可能会觉得比较解气,可按在后脑勺那手并没有什么气力,她还发着烧,他挣扎起来,万一把她弄倒了怎么办?

到时她要是恼羞成怒,直接拿刀子来捅他,见血的事情,可就不好把握分寸了。

萧瑾象征性地对抗了几下,身后的女子添了只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炙热的气息抵在他的耳廓,撩得他心痒痒的。

萧瑾故意灌进去几口水,脖子突然一空,他知道凝香觉得这样不解恨,想用那枚银莲戒指拉出的铁丝来勒他的脖子——可惜,除了那把长刀,她身上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给他扔了。

凝香刚想拉动银莲,才发现自己的指头上光秃秃的,心里一气。眼睛给日光一晃,觉得腿有些软软的,力不从心地收了一双手,叹了口气,拖着两条腿往房间里走去。

萧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那人头上裹着纱布,没走几步,脚底就开始打晃,觉得莫名的搞笑。

又倔又傻。

要报复也要等自己身子骨好点儿!

自己路都走不直,倒先想着要让别人好看了。

他没想扶她的,可她快要向后跌倒的那一刻,这户的男主人恰巧背着柴从外头回来了,他不得已才上去把人抱在了怀里。

凝香面色煞白,指着他道:“你给我等着!”

萧瑾看她这色厉内荏的样子,哑然失笑,直接把她的手拽过来,咬了一口,然后在她的惊愕之中,把人丢到了床上。

他去厨房拿早就煨好的白粥,刚出了门,恍然想起把短刀忘在桌上了,恐她再拿了与他闹,于是回去取。

没想一进门,却撞见凝香头往下垂着,一只手捂在包扎好的脖,透明的液体顺着一侧脸颊滴到被子上。

一滴,又一滴。

日光透过她泛着微微红棕的发,晕染出类似水晶的透明脆弱,下巴尖尖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不忍伤她的自尊,转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女子已恢复如常,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若非睫毛上沾着的那滴水珠,他还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吃吧。”

凝香端在手上,没有动作。

“你可以不吃,那咱们……”就耗在这儿吧。

他话还没说完,她从碗里取出勺子,直接端着碗仰脖喝了起来,放下手的时候,抖着肩膀咳了几声,眼眶又红了。

她语气干冷,“天黑就走。”

昨夜的黑甲军是他父皇早年创建,专门负责天子防卫、搜寻情报的一支近军,他父皇既然已下杀心,昨夜黑甲军未曾得手,今日极可能光明正大地抽调州府兵围山。

天子杀人不需要理由,自会有臣下为其编织罗列借口,越是大张旗鼓,将来把脏水泼到老二身上的时候,就越能坐实其不忠不孝不义。

他和凝香只有两个人,她又伤病在身,定然难以招架众多训练有素的兵卒。昨夜他背着她出来的时候,沿途给林霖留了标记,希望林霖能尽早识破凝香先前的调虎离山之计,率人快些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