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99)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萧瑾一身白底墨色云雾纹长袍在镜子里一晃,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凝香跟前,从阔袖里取出一支绿油油的翡翠簪子,向凝香头顶的小髻插去,“新近得了块好料子,就想着要雕点什么送给你。”
哪知凝香偏头一躲,翡翠簪当即在地上碎成几段,萧瑾见那只断了首的凤凰,面色蓦地一沉。
近日朝中重提废太子一事,老头子焦头烂额的,突然抽了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骂萧瑾是“掖庭贱婢所生,愧对贵妃多年教养”,令他休朝半月,在家思过。
萧瑾本来就心里有火,此刻凝香又给他脸色瞧,当即把凝香两个腮帮子一捏,冷笑道:“不想见家人,是想见小郎君是吧?”
凝香见他如今喝起醋来简直蛮不讲理,脱口道:“你有病!”
却见他云雾图案的袖子在眼前一扫,人已经出了门。
金乌西沉,萧瑾走在廊下,招手唤来陈默,“上次给你的东西呢?可曾探听出一些来源?”
陈默面露难色,从怀里掏出个白手绢,将暗淡的小金镯展了出来,摇头说:“没有。”
萧瑾面色如乌云压顶,转身就要走,陈默将人拦住,指着金镯尾端被凿得模糊的錾印道:“殿下,此物是长生镯,一般是一对,多为长辈赠予刚出世的婴孩,以乞求规避邪祟,婴孩平安长成。凡匠铺打造金器,一般会在上头留有錾印,您看此物錾印是被故意磨去的。”
陈默又把镯子翻了过来,指着破旧的龙凤纹道:“殿下,您看此处凤眼凤羽,龙目与龙鳞,昔日应当有宝饰,极为华贵。您想,能以黄金为镯,以宝石点缀的,绝非平常人家,为何又需故意磨去錾印?这很可能是宫中匠局所造,因某种缘由流入民间的。”
萧瑾眉心一跳,挥退了陈默,把那个小小的镯子放到日光底下不断翻看,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熟悉。
第69章 琵琶别抱
管家将萧融往公主宅里迎,“侯爷,殿下晚膳时还念叨着你呢!”
盛夏已至,暑气酷热,这一月来,朝堂上亦是风云变幻。
太子因强占宫人被废黜,与其最为亲昵的大皇子则因勾结南朝,谋害手足,意图谋反,阖家男子被赐死。
萧融的养母临安长公主常年在曾城玉真山修道,听闻这些事端连忙进京,未曾想还是劝阻不了圣上的决断。
萧融摆摆手,“我是母亲的儿子,不必见外,还是用旧时的称呼吧!”
管家点头称是,萧融见他点头哈腰的,倒显得自己似个外人,挥手把人赶走了,将折扇“哗啦”一展,向临安长公主的寝院行去。
临安长公主是圣上养母慈慧皇后的女儿,这兄妹二人在慈慧皇后去逝后,一度相依为命,因而临安长公主在圣上一干姐妹中最得眷顾。
这座公主宅占地颇宽,下了拱桥,经过一片小林子,萧融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先以为是老鼠,用折扇挑了树枝子一瞧,原来是一男一女躲在后头私会。
女的坐在男的腿上,亲昵非常,因姿势的原因,一时曲线毕露,身段玲珑有致,萧融笑着睨了会儿,悄悄把树枝放开了。
这时女人把脸一侧,月光洒在她脸上,原来是新来的婢女阿香。
待到了长公主所居院落,萧融在门口先将衣冠一整,忽听得墙根子底下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她在南边儿长大的,就送她回南边儿去,五郎也可以断了念想。”
萧融一怔,又听得长公主继续说,“口风一定要紧,千万不能让彦和知道!”
*
长暑难耐,萧瑾一天到晚雷打不动喂凝香五顿,就算她说过小葱豆腐馅的饺子好吃,那也不必顿顿都有吧?
炎炎夏日,萧瑾一口冰的都不许她碰,她给那些药膳弄得身倦体乏,烦得不行,静姝又上了门,还是白云寺,还是要求姻缘。
凝香兴致勃勃地与她去,等到了地方,静姝却是被个老和尚领着走了,原来是偷偷为被赐死的大皇子一家举办法事超度冤魂,怕教皇帝、贵妃和她的好哥哥疑心,拉她来做筏子。
天空万里无云,墙角长了株栀子花,花朵洁白硕大,阵阵幽香,凝香等的有些无趣,将鼻尖凑近了,忽地手腕被人从后头一攥,“你与我来!”
来人衣道服,顶莲花冠,身上檀香弥漫,凝香将嘴微微张开,“殿下!”
临安长公主常年辟谷,身子轻盈,脚底生风,拉着凝香穿过几重院落,到了白云寺后门,外头已候着一架蓝帷小车,车把式握鞭坐在车辕上。
长公主把凝香轻轻一推,“快去!你想去哪里,就叫他送你去哪里。”
凝香曾在长公主的寿宴上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但拢共只说过一两句话,一时也不懂得长公主的用意,站着不敢动。
长公主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抚,眸中泪光点点,“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无需担心家人,都有我!”
送走凝香,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往回穿过一道门,只见一个穿白的身影从庑房那边大步流星地走来。
萧瑾连辫子也未来得及结,只用一根墨蓝的发带草草束了,如墨的长发披散在白底修竹纹路的袍子上,面色焦急万分,“姑母,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长公主摇头不搭话,萧瑾转身就走,长公主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劝解道:“五郎,你知道她是什么个来历的,放了她吧——你这是逆天而行!”
萧瑾回身,眼眶已然通红,敛眸微微摇头道:“没了她,我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