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衫(66)
对方因为送画敷衍而生气。
对窦红胭来说,总好过对方想要她自己的画,听到要换回去才生气……
窦红胭一直以来不肯细思的事情,如今在沈毓珩的提点之下,不得不理清楚。
也不得不直面萧昃的心思。
从前还能装傻,现在甚至沈毓珩都能看出来,让窦红胭如何闭目塞听假装不知道。
她心情复杂,摸了摸沈毓珩的脑袋:“好,娘亲试试。”
哪怕是为了沈毓珩,哪怕给对方更多不利于自己将来离开的暗示,也要尽快将人哄好。
沈毓珩写完功课很快离开,窦红胭默默思索半晌。
最终起身,翻出了自己荒废多年的针线。
流云掌灯,好奇的看过来:“主子要做什么针线活吗?交给流云来就好。”
“这个还是我自己做的好。”
她坐在灯下,对流云吩咐:“你先出去,我自己来便好,这个不方便别人插手。”
“那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
许久不碰针线活,窦红胭花了不少时间重新上手。
又熬了几乎整整一夜,这才将完整的璎珞做出来。
天色正好亮起来的时候,她将最后一枚辟邪的朱砂串在璎珞末端,金色二色打底,其中衬了不少珠宝,再加上一颗鲜红似血的朱砂。
窦红胭满意的弯了弯眼睛,拨弄那枚朱砂。
看似光风霁月,端方无害,实则骨子里就是这枚嗜血的朱砂,可不就是和萧昃一模一样。
她越看越满意,将璎珞交给戏月,让她送去太子府最后赌一把。
而后再也不想萧昃会做出什么反应,倒头便沉沉睡去了。
等她醒来,戏月神色复杂地守在窦红胭床前,迫不及待地汇报:“主子…
…殿下说不喜欢。”
但……
她顿了顿,表情更加诡异:“但已经戴在身上了,还公然见了大臣。”
戏月说完,窦红胭也神色怪异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沉默。
最初的震惊消散之后,窦红胭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我再好好想想。”
虽然怪异不正常,但到底算是个好消息。
窦红胭强迫自己不细究她对萧昃而言,究竟算什么,只安慰自己:“如此一来,孩子的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许再试几次,我还是能将孩子留在身边亲自抚养。”
从前她当萧昃冷漠阴狠。
现在好歹确认他对自己并非完全无意,窦红胭咬了咬唇,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给自己鼓气:“趁现在还有机会,说不定能想办法将他说服。”
窦红胭开始筹谋,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孩子留在身边。
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关注太子府。
太子府一连几日没有收到来自侯府的消息,萧昃几日前收到璎珞时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抚摸着腰间的璎珞,难得露出困惑的神色。
萧昃在书房原地踱步两圈,向暗卫确认:“侯府当真没有来信?”
暗卫低下头,一板一眼:“不曾,是否需要属下找来侯府的探子?”
“不必。”萧昃不爽的摆摆手,眯起眼不善的打量侯府方向。
刚献完殷勤就玩失踪?
从前自己没生气的时候,窦红胭都不敢这么冷落自己。
现在他还没消气呢,窦红胭就不伺候了?
萧昃越想越觉得困惑,指腹下意识摩挲腰间的璎珞,那枚珠圆玉润的血红色朱砂,油光水亮的在萧昃的掌中游走。
宛如一颗红痣,烫红了掌心的血管,躁动一路传到心窍。
他赶走了暗卫,书房只剩萧昃一人,他冷着脸凶巴巴的质问那枚朱砂串:“窦红胭在做什么,这么多天不出现,她还委屈上了?”
无人应声,也无人解答。
太子府在忙着筹备婚事,萧昃一连几天同样忙碌,数次压下想要直接去找窦红胭的心思。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次似乎没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脚步一转,找到同样忙着联络文臣,拉拢朝中势力的顾昭昭。
“殿下找我?”顾昭昭眉心一皱,下意识问:“朝中出什么事了吗?”
除此之外,萧昃似乎不会有别的来找自己的原因。
萧昃闻言,脸色不自然的僵硬片刻,故作镇定开口:“我问你,你们女人,送处礼物后又许久不联系,是为什么?”
顾昭昭:……
她掌心一紧,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心中妒火翻腾。
但还是强撑着温和的笑意,仔细问了前因后果后,了然的宽慰道:“许是殿下撕了画作的缘故。”
“何意?”萧昃本能的不喜。
分明是窦红胭送错的画还要收回去,难道还不允许自己报复?
顾昭昭一眼看穿萧昃的想法,心中柔软一瞬,无奈道:“那画作是窦小姐亲自所画,且似乎还有她已故母亲的手笔,自然是极珍贵的。”
她面上笑着解释,心中越来越苦涩。
憎恨窦红胭,也恨自己不得不真心实意的为萧昃考虑,否则万一被萧昃早早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他绝不会再娶自己。
顾昭昭解释之后,萧昃仍然困惑。
但还是尝试着理解,到底没有反驳顾昭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即转身离开。
不久后,侯府收到一副画。
窦红胭神色恹恹,随手打开画卷之后,顿时呆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惊喜。
“这是……”
和当初自己送出去那副鸳鸯图一模一样。
她连忙查看其中母亲的痕迹,一一找出来自己和母亲作画时留下的玄机之后,确信这就是自己原本的那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