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欢(34)+番外
榻上,他紧闭着眼,烧得迷迷糊糊、不时呓语,脸上绯红似是晕染了火焰一般。
她静静地凝睇他——眉目,鼻唇,轮廓,起伏的胸膛。
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法像这样,好好地,将他描摹眼底、镌刻心间?
戚窈窈恍惚抬眸,几乎是习惯性地环顾了一圈周围,警惕了每一寸角落。
嗯,现在才真正算是……没有别人在了。
时刻紧绷的精神,也许终于寻到机会松懈片刻,让她能短暂地喘上一口气。
——风雪千山,寸心万里。
她探出冰凉的指,隐忍而小心翼翼,抚摸他滚烫的脸庞。
“傻子。”
她微蹙着眉,咽下喉头那团哽塞的悲伤,“五年前就傻……傻到现在,都傻不够吗……”
身前,裴西遒仍旧昏迷未醒。锦被下,灼烫的身躯隐隐打着冷颤。
她慢慢弯腰俯首,耳廓贴向他心口,无声倚靠着他。
“我好累啊……”她喃喃,“好累,却不能停下……”
手伸入被中,戚窈窈握紧他手掌不断摩挲着,那般熟稔,那般依恋。
不知不觉,泪湿满襟。
“我好想你……”她坐起身,抬袖用力地抹去泪痕。
还未来得及收回情绪——忽的,竟见他缓慢地睁开了眼。
她怔然与他对望,刹那间,心虚与慌乱全然掩藏不住。
定睛瞧了,才发觉,裴西遒虽睁开了眼,只是仍仿佛深陷与混沌中,目光迷离,意识不清。
他的唇动了动,辨口型,依稀是在唤——
“窈窈……”
“嗯,”她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是我啊。”
他轻轻回握住她,眼里朦胧昏昧,整个人都像游离在梦境边沿。
“自……别后……”他没有多少说话的力气,嗓子喑哑,断断续续呢喃着:“醒也恓惶……寐也……恓惶……”
她眸光一颤,沉默了良久。
“闭眼。”她说。
他恍若未闻,显然是真的昏沉沉无意识。
她轻柔地合拢他的眼皮,一点一点,探身倾向他。
唇吻在他眉眼,带了万般爱怜。
……
夜深,裴西遒的桌案上,烛光微微摇曳。
戚窈窈飞快地翻阅着他桌上案牍,一份一份,统统大致扫过了一遍。
再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眼底眸光讳莫如深。
她立在桌前,闭了闭眼,努力回想着近来与梅花台的每次接触。
……
前日。
“你说,我会不会就是——昙璿王妃?”她故作心慌,睁大了眼睛问流萤。
“你可是记起来什么了?”流萤下眼睑一抽,迅速反问。
“没有,”戚窈窈不动声色,“我方才不是说了?有段时间没服安神药,夜夜梦魇,梦魇后便总觉得多了些模糊的记忆,仿佛与前尘有关。”
流萤只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你莫多想,现在有了这么些安神药,不怕睡不好。”
“还有——”戚窈窈又道:“断肠花毒的发作周期,不是以每十五天为准?为何,我起初还能撑过十来天,这两回,却都不到十日便疼痛难忍——难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物发作,会越来越频繁?”
流萤蹙眉苦笑:“是了,这是无可转圜的。促织,你必须及时将有用的线报带出来,若错过了服解药的时间,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第32章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仲夏的夜风,给闷热的人间吹来些许清凉。
皇宫内,含珍殿后,幽深处,树影婆娑。
“平时嘴巴那么冷硬倔犟,亲起来,倒挺软。”
雍羽仍捧着裴西遒的脸,含情浅笑,满目促狭。
他惊惶,他无措,两手不敢托住她的背,心在肋骨后腾跃得快要爆炸了。
“这样……不好……”依稀几分清醒的理智,竭力与极致的欢喜拼杀对抗,反复争夺着他身体的控制权。
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抬臂想轻轻拉开雍羽,她却像一株柔软的藤蔓,自攀上他,便越攀越紧。
又或许,并非她使了多大的力气贴近他,而是,他根本不舍推开,不舍得她离开半寸。
“裴郎分明欢喜,”雍羽嫣然,“那便是好。”
说着,她又一次仰起脸,微启檀口,微阖明眸。
朱唇似樱桃含露,潋滟而不可方物,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撷取芳泽……
但他忍住了。
裴西遒喘着粗气,闭了闭眼,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捏得发颤。
“这是不对的……”他心狂跳着,脑袋嗡嗡的,“纵再欢喜……也都是,错的……我们不能,不能再继续了……”
雍羽半眯起绝美的眼眸,往上迎了迎,鼻尖蹭上他的鼻尖。
“又开始变得,又倔又硬,”她似嗔怪般,紧盯他双唇,“想来还需多亲几下,才会柔软罢?”
下一瞬,她如攻袭般吻上他,含吮舔舐,侵占尽他口腔。
脑中紧绷的弦倏然断裂,理智教烈火焚烧殆尽。他仿佛再也不是他,无可自拔地沉溺,反攻,共舞。
待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来,濒临窒息,她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开。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呼吸交织着,情意升腾着。
裴西遒怔然失神,望着她更饱满、更娇艳欲滴的唇,心中说不清充斥着怎样的动荡的情愫。
却是忽地听她发问:“羽林军巡逻时,不会途径这个方向吗?”
“现下……不会。”他微有些赧颜,板了板脸,故作淡然:“我来见你前,先去了趟羽林卫,更改了他们今夜巡视的路线。”